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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戰爭與財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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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巖依稀記得,在真正歷史上,大唐平滅“高句麗”,貌似也就是在今後幾年中。從王伏勝透露的消息來推測,大唐皇帝李治,非常有可能動了“出兵遼東”的心思。

    仔細想想也是,“東、西突厥”皆名存實亡,“吐蕃崛起”尚需時日,大唐周邊僅剩“高句麗”一個對手。此刻對其用兵,的確是個好時候。

    可一旦開啓滅國之戰,錢糧當如水般灑出,在“用兵西域”剛剛結束之際,再度“征伐遼東”,大唐朝廷的財力決計難以支應。

    按謝巖猜測,很有可能是自己當面向李治“灌輸海外富饒”的思想後,這位大唐皇帝陛下才動了心,否則以李治的性子而言,不大可能會在“水師”和“軍制”兩件事上,行事如此果決,基本無視任何異議。

    綜合當下已知事宜,加上知曉歷史走向,謝巖得出一個推斷,即大唐“攻伐高句麗”的時間有很大可能會提前,而提前到什麼時候,應當取決於“水師”那邊的進展程度,當然也包括“勳貴甲兵”所能取得的“成果”。

    正是基於此預判,謝巖果斷去找賀蘭敏之,請其行使“軍丞兼任副都督”職權,下令“登州”、“洞庭”兩處“水師官兵”,全員開赴“廣州”集結;同時以最快速度準備了大批物資,運往“登州”,隨船而行。

    與此同步的是,謝巖提議,“水師”設“突擊隊”,由劉愣子出任教官,匡勝爲副,二人共同自“勳貴甲兵”中招募少部分忠勇善戰之士,加以突擊操練,以及熟悉軍械、器具,日後可作爲操練“水師精銳”的教官。

    至於其他作坊、學子和錢號人員的隨行,那自是各有用途。

    不管懂不懂,甚至連多問一句也沒有,賀蘭敏之完全採納謝巖所有提議,直至某日遇見王伏勝才知曉,出發前聽取謝巖所說,此乃陛下授意爲之。

    馮寶弄清楚了所有事情以後,心裏那個“苦”啊!好心好意提出“重建水師”,哪知道偏就落在自己頭上,若如此也罷,可天知道皇帝是怎麼會想到把這事和“征討遼東”關連起來,硬生生將簡單的事弄得極爲複雜。更可惱的是王福來,生怕自己“不接旨”,亦或找理由搪塞,竟然想出一個以“演練繳令”的方式,“逼迫”自己不得不領下“水師都督”一職。現在好了,麻煩事一大堆,千頭萬緒的到底應該怎樣做呢?

    馮寶決定選擇安營紮寨於“鐵家村”邊,原因是村裏人多,能夠僱請到足夠人手以充當“輔兵”。

    在軍卒與村民的合力下,一座佔地極廣,最少可以容納五千軍卒的營寨被樹立起來。之所以建這麼大,源於馮寶在途中發出的一道軍令——命“水師廣州何曉章部”,即刻全員開拔至“鐵家村”,所有船隻留於原地,置少量軍卒看守。

    之所以會下這道軍令,是因爲馮寶瞭解“軍制變革”的具體內容,曾經與謝巖多次閒聊過此話題,怎樣做,他多少還是有點數。既然謝巖把大唐水師全部調集“廣州”,那就應該做徹底一些,聚齊所有,進而實施“精銳化改變”。

    軍中禁酒,所以在安頓好全體人員後,馮寶領着一大幫人進入“鐵家村”,而族長鐵男家中,早已備齊酒菜恭候。

    “有仇必報不過夜”,是馮寶習慣。被王福來“算計”一把,令他很不爽,所以讓人把賀蘭敏之帶來的幾十壇“燒酒”全部送到鐵男家裏,今天晚上讓王福來好好體驗下“醉酒”的感覺。

    “坑”別人的人,自然也要有被別人“坑”的覺悟。

    王福來從馮寶第一杯“敬酒”時“不懷好意”的笑容裏就察覺出“報復”的意味。只是他自覺“有愧”,很是“光棍”的“認罰”,倒弄的馮寶有些不好意思了,幾杯下肚之後,便算揭過此事。

    這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夜晚,很久沒有和“衛崗鄉”老弟兄們一起開懷暢飲的馮寶,又一次喝多了,也正因如此,他纔沒有察覺到,自己問及“警官可安好?”時,每個人臉上顯露的那一抹不自然。

    凡跟隨賀蘭敏之南下且能夠在馮寶面前說上話的人,全部事先得知,皇帝有“禁言令”,任誰不得妄議“謝巖家事”。其實誰都知道,那位已然亡故的“謝氏夫人”與馮寶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這事兒不提最好,故馮寶問起,是一片“尚好”敷衍聲,哪怕是房元昭、劉愣子等關係極爲密切之人,也含糊以對,他們倒不完全是畏懼“禁言令”,更多是不知道該不該說?在無法確定後果的時候,保持沉默是最佳選擇。

    馮寶怎可能知道那些“內情”,在他想來,沒什麼事就意味着平安,自然用不着多說多問。

    馮寶見張猛、匡勝等酒量好的傢伙大有不喝光不罷休之意,倒也無心攔阻,藉口不勝酒力,與王福來、賀蘭敏之二人走出鐵家宅院,意欲步行迴轉“軍營”。

    行不多遠,馮寶揮了揮手,示意衆親兵護衛離遠點兒,而後張口道:“公公怎不在宮中享福,跑來這蠻荒之地?”

    “咱家就是個勞碌命。”王福來自嘲地回道。

    “馮兄有所不知,王公公可是自請聖命而來。”

    “哦?是爲何故?”馮寶很是意外賀蘭敏之的說法。

    “潑天之功,豈容他人染指?”賀蘭敏之笑道:“宮裏怎有在外舒坦。”

    若不是看過謝巖私信,馮寶根本就不可能聽懂賀蘭敏之所言,現在他明白了,遠來“宣旨”不假,然更要緊的是督辦“籌集軍餉”,此事若成,當然是大功一件。尤爲重要是,王福來可是武皇后近侍,他立大功,武皇后面上也有光彩,如此一來,在帝后心裏,皆是“功臣”,此乃一舉兩得之好事,總不可能讓給旁人吧。

    有些話不需要說的太透徹,大家心裏“都懂”,馮寶笑了笑,未再多言。轉而言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出海不易,無船怎可行之?然……”

    “馮都督莫要擔憂。”王福來忽然出言打斷道:“咱家臨行前,謝縣子有一箱密件託付,若所料不差的話,都督之惑,當可解之。”

    “哦,不知在何處?”馮寶絲毫沒有喫驚地道。

    “咱家交由李統領保管,明日可命其送來。”王福來回道。

    其實這件事,謝巖於私信裏專門提過——有五十萬貫錢票以及裝船物資清單,加上“寶船資料”等一些重要文書,專門用了一個鐵質密封小箱,交給王福來。

    只是沒有想到,王福來又把這個箱子交給了李聰保管,不過稍經思索,馮寶即明白了王福來的用意。

    那李聰可是皇帝近衛,不僅身手了得,且忠心耿耿,由其保管最爲合適,起碼真要出了事也和他王福來無關。能夠把事情做好而又不用承擔責任,不得不說,王福來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馮寶無意糾結於這些細節,隨即問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造船、操練,皆非一日之功,不知陛下可有期限?”

    “至多三載。”王福來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馮寶默然頷首,心道:“馬馬虎虎應該夠了。”

    “馮兄可知,緣何三載?”賀蘭敏之突然問道。

    “以三年之功,備戰滅國。”馮寶毫不隱瞞謝巖推測出來的事。

    “然也!”賀蘭敏之既不意外也不隱瞞地作出迴應:“學堂‘軍事興趣班’曾有推演戰事,一致以爲,‘精銳水師’可自後登岸,襲擾糧道,行前後夾擊之勢,如此可破敵防線。”

    馮寶非常喫驚地看着賀蘭敏之,因爲他從對方的目光裏看到一份熾熱,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那是“極度渴望”的眼神,某種程度上意味着“嗜血的慾望”!

    賀蘭敏之察覺到馮寶異樣的表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道:“男兒功名馬上取,馮兄以爲否?”

    “少郎君有雄心,可喜可賀,某以爲,理當如此。”馮寶隨口附和道,只不過心裏想得卻是:“警官你也真是的,在大唐搞‘兩棲登陸’,虧你想得出來?”

    其實這件事,馮寶還真就猜錯。

    大唐意欲“征討高句麗”,並不是祕密,所以,“軍事興趣班”一直都有相關的商討。當馮寶提出“重建水師”的設想以後,許恢特意問過謝巖:“‘兩千料大船’能否建造?”在得到肯定答覆以後,是他自己和“興趣班”學生一同設計的類似“兩棲登陸”的作戰方案。而時常去上課的賀蘭敏之,自然而然地接觸到這一設想,並且極爲推崇。

    尤其當賀蘭敏之受命成爲“水師副都督”兼領“軍丞”之後,更是有心日後在“平滅高句麗”之戰中大展拳腳,而他的這一“雄心壯志”,得到武皇后大力支持,這纔是王福來能夠再次隨軍的根本原因,因爲王福來代表着“皇權”,可以有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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