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氣氛有些微妙。
白荀和楚顏這兩年打得難捨難分，早就習慣，再說男人之間的關係是很難說的，何況他們還有一層親友關係。
白荀看看楚慈落在自己妻子面上的目光，很淡地笑了一下：“要不，一起用餐吧？”
楚顏看他一眼。
白荀也看看自己的太太，差不多三十歲了，但是頭髮又恢復成及肩長度，落在白皙的脖子裏圍成一圈，看着有些毛絨絨的，怪可愛的，也讓她看着二十五六的樣子。
白荀一手摟着妻子的肩，聽着楚慈淡聲說好。
他挑了下眉，向着趙默染點了下頭。
趙默染沒有反對，只和楚顏笑了笑，笑裏有些無奈。
楚顏其實有些想拒絕的，她也並不想和楚慈夫妻親近，不是她心裏放不下而是她總覺得大家都放下來，可是唯一一個不在其中受到傷害的趙默染未必放得下，她要愛上楚慈很難。
可是她也只能苦笑，這會兒要是拒絕了只怕是氣氛更奇怪。
於是一行人就進去了，早就訂好的桌子就合在一起坐了。楚慈先過去爲妻子打開椅子，隨後就和白荀聊了一會兒天，至於點餐就交給兩位女士了。
楚顏和趙默染能聊的除了孩子就是顧安西了，因爲這兩年趙默染和安西走得還挺近，大部分是趙默染主動上門求教，後來安西乾脆有空就約她了。
楚顏想想挺奇妙的，她和趙默染不近反而是安西有些近了，但安西和楚慈又遠了，她垂眸笑笑，白荀握了握她的手：“怎麼了？”
“沒什麼。”楚顏笑得有幾分甜：“想到一點好笑的事情。”
她略調皮的性子像是回到了從前，楚慈心中略動，有幾分懷念，畢竟是一起長大愛護了二十多年的女孩子，不過他也沒有忘了妻子在身邊，目光沒有多停留在楚顏身上，而是側頭低聲問：“點好了？”
趙默染一手拿着筆，面上有幾分的苦惱：“顏顏喜歡喫辣，白荀又不喫辣，怎麼辦？”
楚慈就順勢握住她手裏的筆，輕輕地笑了笑：“那就點兩份好了，正好你不愛喫辣的。”
趙默染不禁看他一眼。
楚慈是不喫辣的。
可是她並不知道楚慈不喫辣，但是年輕那會兒也陪着吃了些，能喫，但平時比較剋制罷了。
她若有所思，就點了兩份不同的，又徵求了楚顏的意見點了幾樣小菜，男人難得湊在一起便又點了啤酒，氣氛倒是有些熱起來。
白荀給自己和楚慈都來了一瓶，又看看自己的太太：“你和趙小姐就喝果汁。”
楚顏睨着他：“我能喝酒的。”
說着自己也拿了一瓶開了蓋口，還對趙默染說：“喫蝦不喝啤酒沒有味道。”
趙默染看她小口抿了一口，自己也有些心動起來，但是手才動楚慈就握住她的手：“不許喝。”
她略有些失望：“顏顏也喝的。”
終是她不被縱容。
白荀就笑了起來：“喝醉了我就把她扔在外面。”
楚顏瞪他一眼，然後對趙默染說：“我還是能喝一點的，以前和安西混多了常在一起喝個小酒什麼的。”
她看得出來趙默染應該是不沾的，如果灌醉了楚慈可能會怪罪。
趙默染還是想試一下的，但是看着楚慈的樣子是不可能了，於是她淡淡一笑喝了口果汁。
楚慈這才滿意。
白荀支着下巴：“想喝其實喝一點也可以的。”
楚慈給趙默染推了一塊小點心過去：“養成這個習慣也不好。”
她側頭注視他。
他微笑。
驀地，趙默染就明白了。
她現在的樣子是楚慈喜歡的，她任性胡來，他未必就喜歡。
她更有些迷惑了，他說他喜歡她，是喜歡她現在的樣子還是喜歡她這個人？
事實上，她的年紀比楚顏還小，但卻是受着束縛的。
她多看了白荀一眼，淡淡一笑。
那一... bsp;那一眼，白荀竟然就懂了。
他本欲再說兩句，但畢竟是別人夫妻之間的事情他也並不好多插手，於是只能算了，他在心中是擔心這一位趙小姐的，她和楚慈看着關係不錯，實則問題多多，不願意溝通是他們最大的障礙。
就在氣氛微妙時，服務生過來了，端來了兩大盆蝦還有幾樣小菜，小菜還挺精緻的看着有幾分胃口，趙默染嚐了幾樣倒是蝦一下也沒有動。
那裏白荀忙着給楚顏剝蝦，他挺會逗妻子開心，不過在旁人面前也不會肉麻就是了，嘴挺貧的，永遠有說不完的話，楚顏也偶爾會懟他幾句。
相對而言楚慈他們這一對夫妻就沉默多了，楚慈給趙默染剝了幾隻不辣的蝦以後，自己自然而然地挾了幾隻辣的，他喫蝦向來喫辣的。
趙默染就默默地看着他。
而後，楚慈自己也呆了呆。
他在家裏向來是不喫辣的，而且家裏傭人也做過這個他還特意地說他和太太都不喫辣，這會兒……
楚顏假裝沒有看見。
楚慈自己作死不要連累她！
白荀也瞧見了，心中嘆息一聲。
其實女人是很小氣的，特別是楚慈和趙默染這樣的關係裏，一點兒風吹草動就真的會放大很多，這時楚慈自己找死。
白荀也裝看不見，撈了幾隻蝦剝了自己吃了，覺得味道很不錯。
而楚慈這裏卻是不上不下的，這事兒不好解釋，他確實是習慣了喫辣的，只要有楚顏在。
他放也不是，乾脆就直接剝了問趙默染：“你要不要來一隻辣一點的？味道還不錯。”
趙默染看着他：“你喫就好了。”
他爲她剝的，也一口未動。
楚慈心中嘆息，低聲說：“一點小事，生氣？”
“沒有。”她也像他一般嘆息，倒沒有甩臉子而是靜靜地坐着。
楚慈再是遲鈍也能看出她興致不高，一時間心情也有些低落，最後竟然也沒有喫幾口就算了，倒是另一對夫妻挺滿足的，特別是白荀心情特別地好。
離開時，趁着無人，白荀拍拍楚慈的肩：“哥，說真的，你瞭解趙默染嗎？你太太是趙默染，而不是趙默染是你太太。”
楚慈低頭點了支菸：‘你又有什麼高見？’
撇開過去不談，白荀這一副人生贏家的樣子看着真是扎眼！
白荀笑笑：“她年紀其實不大，你何必要用貴婦的標準來衡量她，但凡你有以前對顏顏的縱容她也不會兩年沒有愛上你，哥，說得直白一些就是她不相信你，對你沒有信任。”
楚慈皺着眉頭。
白荀又淡笑：“你心裏其實也是明白得很，不過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拍拍楚慈的肩：“把她當成小姑娘寵吧，而不是楚太太。她是趙默染不是嗎？”
楚慈沒有出聲。
白荀卻是在楚顏的催促下去停車場那裏，坐上車和楚慈擺了擺手就開車離開了。
楚慈站在那裏抽菸，一會兒趙默染過來，她是去付賬的。
卡和錢包還給他，“我開車吧。”
楚慈一手夾着煙，一手驀地就捉住她，聲音略有些暗啞：“還是不高興了？”
“沒有。”她淡淡地說：“一點事情而已。”
沒有不高興，不過就是略有些無味罷了。
楚慈把煙給掐掉了，手上一用力她就跌倒在他的懷裏，她想逃開他沒有讓直接把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上，聲音低低啞啞的：“不該一起喫的。”
她到現在，一塊蝦都沒有喫，難道不是和他置氣嗎？
趙默染趴在他的肩上，感覺到他的心情很不好，片刻，她輕聲說：“楚慈我沒有不高興，我只是……”
她沒有說下去，她也不知道怎麼說下去纔好。
而後，她還是說出心裏話了：“以後不要再讓我和顏顏應酬了。”
她輕輕推開他一些，挺認真地說：“如果有一天我能在你們面前風清雲淡，那我們就真的不可能。”
她也會忍不住去比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