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面前這個男人說的這一番話,周凱雯瞪大的雙眼裏滿是驚訝。
半年前?
大海?
因爲誤會而分開?
爲什麼聽到他這麼說,周凱雯感覺自己的心猛地痛了一下。
就好像他說的這些都是真的,而且她是真的都經歷過一般。
男人那雙猶如浩瀚的大海一般深邃的眼眸,此刻裏面全部都是深情,可是,周凱雯卻從這雙眼睛裏面,看到了一種難以明狀的沉痛……
一瞬間,她的腦海裏面彷彿有很多畫面翻滾而過……
冰涼的海水。
嗜骨的寒冷。
還有源源不斷的鮮血……
周凱雯感覺自己的腦袋就像是要炸開了一樣,太多的畫面,從腦海之中衝擊而過,擠壓着她的大腦,連帶着腦部神經都跟着一陣陣的抽疼。
面前這個男人的臉,也逐漸的在眼前清晰。
這張臉是那麼的熟悉,熟悉到,他的每一個表情,每皺一下眉,周凱雯都能清楚的知道他面部的肌肉走向。
周凱雯的手,下意識的撫摸上了自己小腹的位置,這裏曾經,孕育過一個小生命。
可是……可是那個小生命現在沒了。
眼角滑下一滴熱淚,周凱雯忽然覺得心裏一陣悲涼。
一看到餘遠恆,情不自禁的就會想起,她肚子裏的孩子,在冰冷的海水之中就這樣流掉了,那可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
這半年裏,周凱雯過的很開心,她有了愛自己家人,有了寵愛自己的姐姐,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所有的悲傷,都變得那麼輕描淡寫,她也刻意的沒有去回想那些種種的不愉快。
更是從來都不曾問過家裏人,自己曾經經歷過什麼。
這段時間,她的生活就像是一張白紙一般,隨便自己在上面塗塗畫畫,填滿鮮豔的色彩。
可是面前的這個男人,把她瞬間又置於那樣絕望的境地,只要一看到他,她的腦海之中,情不自禁的就會浮現出那種悽慘的畫面。
海水太涼了,涼到了她的心裏,漸漸的,讓她的心上也結了一層冰。
看着自己的孩子一點一點的從自己的身體裏面流逝的這種感覺太絕望了。
絕望到周凱雯只要一想到那些,就會忍不住的渾身顫抖,就好像是把那種痛苦的感覺又嘗試了一遍一樣。
周凱雯有些崩潰的捂着自己的腦袋,不敢去看餘遠恆的眼睛,她該怎麼辦?
餘遠恆見周凱雯的臉色有些不太對,立即從牀邊站起來。
他的眼底滿是擔憂,伸手去碰周凱雯的胳膊:“雯雯,你怎麼樣了?”
周凱雯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感覺到男人的觸碰,她猛地縮了一下,表情有些無助的說道:“你別碰我!”
看到周凱雯這個樣子,餘遠恆眼底閃過一抹驚訝,爲什麼感覺她看起來有些不太正常?
他碰她的時候,反應太大了,好像是從心底就帶着一種排斥一般。
正在這個時候,樓下傳來了一陣開門的響聲,彷彿是什麼人,從外面進來了。
周佳媛一進門,看到一個小女孩兒坐在自己家客廳的沙發上,在看動畫片,她愣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
孩子?家裏怎麼會突然多了個孩子?
門外放着一雙男士的皮鞋,周佳媛記得,自己的父親並沒有這種款式的皮鞋。
所以,家裏來人了!
安安聽到了聲音,也下意識的朝着大門的方向看去,然後她驚呆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傢伙軟糯糯的說道:“你竟然和我媽咪長的一模一樣耶!你是我媽咪的姐姐還是妹妹呀?你們是雙胞胎嗎?”
媽咪?
周佳媛眨了眨眼,看到這個小女孩兒和自己過分相似的五官,很快就猜到了她是誰。
周佳媛臉色猛地一變,她立即走到安安的身邊,蹲下來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裏?你和誰一起來的?”
“媽咪把我帶回來的!我爸爸和媽咪正在上面培養感情,你不要去打擾他們。”安安天真的說道。
周佳媛聽到這話,臉色就更難看了。
他們一家人千防萬防,卻沒有防住一個小孩子。
怪不得剛剛她收到了周凱雯發的短信,說是在商場撿了一個和自己的父母走丟的孩子,還把孩子帶回家了,讓她趕緊回家處理一下。
看這情況,怕是這孩子自己要跟着周凱雯走的。
周佳媛看了一眼樓上虛掩着的房門,毫不猶豫的快步朝着二樓走去。
心卻在一瞬間慌亂極了。
房間裏。
周凱雯坐在牀上,痛苦的用雙手捂着自己的腦袋,餘遠恆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看起來竟然充滿了怪異。
周佳媛快速跑過去,衝上前就把餘遠恆給猛地甩開!
“你給我滾開!別碰我妹妹!”周佳媛畢竟是有些身手的,用力的將餘遠恆一撞,用身體將二人隔開:“妹妹,你怎麼樣了?”
見周佳媛回來,周凱雯一下子就撲在了她的懷抱裏:“姐!”
“姐回來了,沒事兒了,沒事兒了,凱雯,你別怕。”周佳媛輕輕的用手撫摸着周凱雯的秀髮,她能夠明顯的感覺到,懷裏的妹妹,正在顫抖。
她狠狠的瞪了餘遠恆一眼,眼底滿是警告。
餘遠恆抿了抿脣,站在一旁,什麼話都沒有說。
更準確的說,他正在觀察眼前的情況,因爲剛剛周凱雯的反應,太奇怪了,就好像是有什麼病,受不了刺、激一般……
周凱雯靠在周佳媛的懷抱裏,輕輕的啜泣着,隔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的平息了下來,只是,那雙眼睛裏像是有化不開的恐懼,甚至不敢去看房間裏的那個男人。
“凱雯,你先休息一會兒,來,我扶着你躺下,等你睡醒了,就沒事兒了。”周佳媛十分有耐性的說道。
周凱雯聽話的點了點頭。
看着她躺下,周佳媛細心的替周凱雯蓋上了毛毯,看着她睡着了,才從房間裏面離開。
幾乎是一出了房門,周佳媛一把將餘遠恆摁在牆壁上,眼底閃爍着一抹猩紅的濃霧:“你還嫌把我妹妹害得不夠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