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雅南有些懵了,這點毫不誇張,因爲在此之前她想象過很多次......陳閒口中需要寄生在自己身體上的異常生命是什麼模樣?是手臂形狀的寄生體?還是陳閒體內那種能夠將形狀不斷變化的金屬生物?
她想象過很多。
但卻也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來自於古埃及的寄生體看起來會這麼噁心!與其說它是一團膠狀物,那麼還不如直接點說它是一團造型詭異的鼻涕好了!
“陳閒......”
“怎麼了?”
陳閒並沒有察覺到許雅南眼中細微的神色變化,依舊低着頭在晃悠被自己掐住的寄生體,想起之前它那種奇怪的尖嚎聲,不知爲什麼......他突然聯想到了小時候去菜市場看見攤主殺雞的畫面,那隻雞與寄生體叫得一般悽慘。
又不是要殺你,你叫什麼?
陳閒哭笑不得地看着被自己晃得半死的寄生體,越看越是覺得喜感,但在這時他也發現許雅南有些不對勁了,好半天沒搭自己的腔。
於是他擡起頭看了許雅南一眼,見她臉色蒼白分外緊張的模樣,陳閒也不免有些擔心。
“你怎麼了?”
“我......我要被這麼噁心的東西寄生?”許雅南臉色蒼白地問道,似乎受到了不小的驚嚇,整個人幾乎都縮進了被子裏,只將一雙眼睛露在外面,“能不能換一個......要不你借你的寄生體給我用用吧......”
“這個挑不了啊。”陳閒撓了撓頭,很無奈地解釋道,“黑光寄生體對人類的副作用很大,一般的異人根本承受不住它們的毒性,你讓它們寄生,基本上就跟被一堆核廢料寄生差不多。”
說罷,陳閒提起寄生體給許雅南仔細看了看。
“你看嘛,其實也不是特別噁心,俗話說醜到深處自然萌......你有沒有覺得它現在可愛了一點點?”
“沒有......”
得到這個果斷的答覆,陳閒從善如流地點點頭,然後將寄生體轉過了面。
“那現在呢?”
“還是沒有......”
陳閒深呼吸了幾口氣,儘可能壓住自己的脾氣,耐着性子跟許雅南解釋道。
“你不讓它寄生,那我們就只能去給你找一條死屍的手臂了,到時候裝上去你要是不喜歡我再幫你砍下來。”陳閒彎下腰蹲在牀邊,像是哄小孩子一樣,那種輕聲細語的腔調聽不出半點威脅的味道,“不喜歡就砍,砍了再裝,裝了再砍......反正陰市在市面上經常都能收到死屍,找個七八年肯定能找到一個你中意的。”
聽見陳閒這麼說,許雅南頓時更害怕了,像是鵪鶉似的躲在被子裏,哆哆嗦嗦地望着陳閒,嘴裏還說着:“我又不是變形金剛......你沒事就卸我胳膊不嫌累得慌嗎......”
“我不怕累。”陳閒“寵溺”地笑着,輕聲安慰道,“畢竟你受傷的原因都在於我,所以只要能讓你滿意,我做什麼都行。”
許雅南與木禾一樣,很喜歡看見表情甚少的陳閒笑出來,尤其是笑着看着自己,那種讓人心跳的感覺是言語難以描述的美好.....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看見陳閒那副既溫柔又寵溺的笑容,許雅南只覺得毛骨悚然,忍不住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讓它寄生讓它寄生!”許雅南忙不迭地說道,又往被子裏躲了躲,悶着頭說,“寄生疼不疼?像是做手術一樣嗎?”
這個問題陳閒也不知道答案,所以只能回頭看了一眼老騙子,希望由他來解答。
“應該不疼。”老騙子擡起手指,撓了撓臉上的褶皺,說起話來有些沒底氣,“當然也有可能會疼......我也沒被它寄生過,不太清楚啊!”
話音一落,老騙子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拍腦門笑道。
“沒事,疼也不怕,我們有科學的治療方式!”
“科學的治療方式?”許雅南小心翼翼地看着老頭,眼裏滿是懷疑,“什麼科學的治療方式?打麻藥嗎?”
“麻藥沒有,但我可以幫你用酒精消毒,肯定不怕感染。”老騙子一本正經地說道,絲毫沒注意到陳閒與許雅南眼神的變化,“你的傷口本來就沒長好,濃度高的酒精塗上去肯定疼個半死,在這個時候我們再把寄生體糊上去......”
“葛爺你還是別說話了......”陳閒忍不住開口提醒道,看了一眼臉色慘白被嚇得不輕的許雅南,說話的語氣也不由變得萬分無奈,“咱能不在這個節骨眼上添亂麼......還是說你準備把她嚇暈過去再動手術......”
老騙子哈哈大笑起來,一巴掌拍在陳閒背上,差點沒把陳閒拍得背過氣去。
“開玩笑的嘛!你們兩個小年輕怎麼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
老騙子無視了陳閒與許雅南齊齊翻出的白眼,伸手從口袋中取出來一個核桃大小的木盒,看起來就像是裝首飾的那種小盒子,表面有許多精美絕倫的鏤空雕刻,隔着盒子的屏障都能聞見一股隱隱約約的藥味。
在打開老騙子盒子的瞬間,陳閒聽見了一陣極其細微的蟲鳴,那個聲音非常小,甚至小到了連躺在一旁的許雅南都聽不見。
老騙子似乎並不打算讓許雅南看見盒子裏裝的是什麼,所以一直都站在距離牀沿較遠的位置,他一邊望着許雅南似乎是正在計算什麼,嘴裏唸唸有詞,一邊又用手指在盒子裏慢慢“蘸”着.....
陳閒忍不住好奇,起身湊過去看了一眼。
“什麼東西?”
見陳閒走了過去,此刻許雅南下意識地問了一句,畢竟她也是個好奇寶寶,如果不是身體狀況不允許,或許她也會跟着陳閒走過去看看。
“藥。”陳閒不動聲色地答道,目光在盒子裏停留了一會,又看了老騙子一眼,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不露破綻,“中草藥。”
“原來是草藥啊......我就說一股藥味......”許雅南沒有懷疑陳閒的答覆,表情稍微輕鬆了些。
陳閒的回答只是一種安慰,同時他也很理解老騙子的做法,爲什麼不敢直接把盒子裏的東西露出來......盒子裏裝的哪裏是什麼草藥,分明就是一隻拇指大小的人面蠕蟲!
在此之前。
陳閒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蟲子,就算他認識了老騙子這麼些年,也從未聽他提及過。
這條怪異的蠕蟲只有拇指長短也只有拇指粗細,肥碩臃腫的身體呈一種極其古怪的烏黑色,體表還長滿了細密的白色絨毛,像是某種生物的觸鬚都在細微地顫抖着。
它的身軀本就極其的臃腫,此刻還被那些凹陷下去的縫隙給分成了七截,就像是小胖娃娃的手臂那樣呈現出一種蓮藕的狀態.....
最讓陳閒感到不適的,還是這條蠕蟲的頭。
毫不誇張地說,那就是一個老年人類的頭顱,只不過被縮小了無數倍。
枯瘦臉,鷹鉤鼻,山羊鬍。
臉上還長滿了老人斑。
它似乎有自我意識,也能察覺到外界的變化。
在陳閒注視它的時候,它還仰起頭來表情古怪地望着陳閒,嘴巴張合之間還發出了那種只有陳閒跟老騙子能聽見的蟲鳴聲.....
“就這一條手臂......那我劑量放小一點......”老騙子絲毫不怕那條蠕蟲會傷到自己,兩隻瘦巴巴的手指慢慢在蠕蟲體表的絨毛上搓動着,許多自絨毛中分泌出來的綠色液體就這麼粘在了老騙子的指頭上,散發着陣陣草藥的異香。
“葛爺.....這是......”陳閒小心翼翼地看着那條蠕蟲,只覺得胃裏不太舒服,竟忽然間有點想吐。
“麻醉劑啊。”
老騙子不動聲色地答道,像是在給陳閒答覆,又像是在安慰一旁的許雅南。
“放心吧丫頭,這藥塗在傷口上一會就起效了,到時候刀砍斧劈你都不覺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