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上午,難得的露出了個好天氣,溫和的太陽將多日以來的濃雲全部驅散露出湛藍的天,那屬於初春的溫暖終於有了點苗頭逐漸包圍着樺北鎮這裏。
林香菊早早的就被母親給弄醒開始幫她翻衣服,梳頭,到了6點多的時候,她已經煥然一新的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裏面一件大紅色的夾襖,外面再套個花布衫,下面穿着個薄棉褲外面再搭件墨藍色的滌綸褲子。看着煥然一新的女兒,林香菊的母親不禁讚歎的點點頭:“我閨女就是好看,這一拾到出來可比那市裏的姑娘好看多了。”
一旁的林父吧嗒吧嗒瞅着菸袋鍋鍋,聽到老伴這麼一說眉一皺:“既然比市裏的姑娘好看,幹嘛還非要讓閨女嫁給那麼個人家,我聽說那小子家裏可是帶了一堆的拖油瓶,這閨女要是嫁過去豈不跟老鷹抱了小雞窩一樣,現成當後媽啊!”
“呸呸呸!你個死老頭子說什麼呢?人家帶的那都是弟妹又不是他孩子,什麼後媽不後媽的,說這麼難聽。”
“有區別嗎?不都是得養?”
一旁林香菊的哥哥林福附和:“是啊,媽,咱家又不缺那份彩禮錢幹嘛非得讓妹妹嫁給那樣的人家啊!你……你這不是坑了她嗎?”
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林母沒好氣的說:“你們爺倆真是一個魂兒轉的,說話都一樣!誰說咱家不缺那份彩禮錢的?你感情是娶了媳婦兒了就不考慮你弟弟了?再說了,誰說你妹妹嫁過去就喫虧了?別忘了人家可是工人,一個月能拿好幾十塊錢呢,等你妹嫁過去靠着工人家屬的關係怎麼着也能進廠當個臨時工,等再過五年派出所那再排上號,你妹可就是名正言順的工人了。工人啊!什麼概念!那可是多少人做夢都想的。”
說到這裏,林母回頭看着林香菊手給她正了正兩個麻花辮嘆道:“香菊,你應該能理解媽的苦衷吧!媽這麼做也是爲了你好,你總也不想你的孩子繼續當個農村人對吧?”
對於母親說的林香菊自然也懂,十里八村就沒有哪家姑娘說她願意當個農村人不願意當工人的,所以此刻,儘管她真的只是爲了去應付家人,但也只能無奈笑道:“爸媽,哥,你們現在說這些都還早呢,人家看不看的上我都不一定,說不定到最後就沒成呢。”
“呸呸呸!你這死丫頭怎麼說話呢!你記得,去了就和人家好好談,看看人咋樣,家裏的條件是不是真像外面傳的那樣差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
“還有……”
“哎呀!媽!不趕趟了我先走了啊!”林香菊說着抓起一旁的圍巾轉身就向外跑,沒一會兒就已經跑出了家門。
“這丫頭!真是的剛剛還說不着急呢,這會兒自個兒急的跟兔子一樣,真是的,女大不中留啊……”
匆匆跑出了門,林香菊深深喘了口氣,她都不記得從多大開始她就開始這樣被母親催婚了,而每次毫無例外的話題都是在圍繞工人與農村人區別,所以到現在爲止她都聽的已經快要麻木了。
無奈嘆息,她擡頭看了下天感受着久違的溫暖將圍巾搭在脖子上,雙手插兜緩緩向着錢大娘家走去。
錢大娘住在一個叫‘三步炕’的地方,所謂‘三步炕’其實就是三室一廳的平房,這在當時樺北鎮可是難得的好房子,一般只有科級幹部或者家裏人多廠子照顧的廠職工才能分到。
跟着錢大娘來到她家隔壁門口,林香菊好奇的向裏張望看了看,院子倒是不小,足有百十個平方,只是裏面空蕩蕩的,除了些日常用具以外便什麼都沒了。
要是裏面能蓋個棚子養點東西,那這個院子可就更好了。
林香菊兀自這麼想着,而這時,院門被打開,一個20多歲的男人走了出來,灰布衫,藍褲子,乾乾淨淨看上去倒是個挺利索的人。
“方強,姑娘我給你帶過來了,咋的你都不知道請我們進去坐坐?”錢大娘打趣的笑着說。
方強臉一紅,憨笑着讓開條路,林香菊這才和錢大娘先後走了進去,看着林香菊走過的側臉,方強整個人忽然一愣:這姑娘好像在哪見過?
“方強!你傻杵在那幹嘛呢!還不快過來!”
“哦!來了!”
應了聲,方強連忙關好門走了進去,拿瓜子倒水,方強的視線卻依舊時不時的看向林香菊,這被一旁的錢大娘看在眼裏嘴角不禁揚起了笑意,眸光一轉,起身說道:“行了,人我也給送來了,剩下的就是你倆自己的事兒了,我家裏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大娘,您不多坐會兒了?”方強問道。
“不了不了!你們好好嘮,好好嘮啊!”
這話說完,人也出了院子。方強無奈笑了笑,回頭再次看向林香菊的側臉,忽然,他的眸光一亮,猛地走上前激動的看着她說:“你……你就是那天救我弟弟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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