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秋來的假期,從盯梢開始。
她一直以爲那份記錄簿複印件送到齊進手上, 不說慌亂, 他至少應該有所動作, 至少想辦法找出寄件人解決這一隱患纔是。誰料一直盯到他在醫院動心臟支架手術前一天,這個人也還是老老實實, 不動如山,彷彿當真是單純從監獄來醫院看病的。
齊進心臟的毛病年輕時候聽說就有了,手術由心內科主任親自操刀。許秋來倒是希望手術檯上出點意外,最好讓老天在手術檯上剷除這個人間毒瘤。但她也明白,一僅是不切實際的空想,心臟置入支架就是個微創小手術,不需要開刀,連麻醉都只打個皮麻而已。
可惜那獄醫宋景沒有僱主這樣好的心理素質, 他自收到那信封后, 勉強又上了幾天班, 接下來便焦慮地開始四處奔走, 一口氣用掉整年的休假。
不能見齊進, 季光明那邊也沒出路,乾脆每天去找施方石, 畢竟施大律師的事務所就在那兒, 跑得了人跑不了廟,他每天守在律所人員進出的地方,對方就算是爲了自己,不計代價也要幫他想辦法。
這宋景絕對不是個安分角色, 他當年能收齊進的錢,違背職業道德眼睛不眨結束一條無辜的生命,現在能反捏着這把柄去鉗制所有參與者幫他脫身,達不到他的目的,以後自然也能做出更大膽的威脅。
但另許秋來奇怪的是,齊進明明有一百種方式讓這種小人物安靜閉嘴,停止上躥下跳,卻沒有采取絲毫行動,任憑他在施方石的律所爲所欲爲。好像真的要在警方那兒扮演一個安分守己的病人,已經被即將到來的手術佔去了全部的心神。
許秋來想來想去,彷彿也只能用齊進自顧不暇解釋,宋景這個人的不可控制性實在太強,怕壓得太狠把人逼急了引起彈壓,目前也只好任由他蹦躂。
連續一個多星期,又要顧宋景,又得分神注意齊進,許秋來簡直覺得自己操着警察的心,幹着兩班倒狗仔的活兒。
最慘的是她現在還不能用點非常規手段,陸離幫他賣出去的oa系統尾款剛打到卡里還沒捂熱,就變成經費如流水般嘩啦啦淌走了,叫人心疼得滴血,這還是在陸離免費贊助她一個身手不錯的女司機前提情況下。
直到第十天,許秋來守了一夜,看着宋景從施方石事務回來後,獨自在夜場喝到下半夜,凌晨歪七八扭踏進家門。
調頭回家路上,她終於感冒了。這活兒真不是人乾的,就算來兩個大男人估計也頂不住。
北方的冬天下起雪來絕不是開玩笑,即便車內開了暖氣,兩人一夜還是被凍得發抖,引擎蓋上落着薄薄一層積雪,許秋來在24小時便利店裏買了早點,又把倒來的保溫暖瓶和保溫貼分了一半給陪她整夜的女司機。
然後咬着包子開始給陸離打電話,他公司昨夜在進行系統升級,燈火通明忙碌到凌晨,這會兒也纔剛剛到家,準備睡覺。
熬了一夜,沒說上幾句,許秋來抱着熱水袋窩在羽絨服裏,昏昏欲睡的眼皮快要掉下來。
陸離洗過澡,擦着頭髮,聽着許秋來話裏的呼吸變重,特想幫她減輕負擔,“你現在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回去吃了藥就躺着吧,今天先讓小卷毛去老賀那兒喫飯,我一會兒給他打電話,叫他過來接人去家裏玩,讓你安靜睡一整天。”
誰料許秋來嚇得一激靈醒來,睡意全無,她哪裏敢勞煩賀教授:“可千萬別,秋甜不挑食,三明治夾生菜、豆漿牛奶隨便弄點什麼都能養活,還是別打擾教授了,與其過去麻煩不如我給樓下王奶奶交點伙食費,讓她和小胖一塊兒喫,喫完正好寫作業”
陸離不高興,“你幹嘛總把兩口子當洪水猛獸,賀教授很和藹的。”
“我沒有懷疑他是個和藹的人,我是學生,對他有天生的教師光環威壓,別的不說,你能想象跟當年法院派來給你上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