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季,第十七週就是考試周, 整個信院陷入一種緊張的備考氛圍中。
學校圖書館天天爆滿, 教學樓晚上關門後, 夜間直到兩三點鐘,還有人在宿舍走廊背書刷題, 系館裏更是燈火通明,通宵自習室此起彼伏的鍵盤與鼠標聲,有的直接複習到凌晨,和衣躺牀上眯一會兒,就直接去考場。
q大的課程設置堪稱困難模式,講課方式也不大親民,老師已經默認大家都是聰明非凡的孩子,平日課上只把冰冷冷的知識胡亂亂往臉上拍, 海量教學內容只提綱挈領, 細節推導自己做, 衆多延伸牽涉知識提出來不加解釋自己查有的課考試卻還偏就考這些翻都沒翻過的內容。
名校學生其實並不好當, 履歷上任何一次掛科重修的歷史, 都有可能成爲保研、找好工作、申請學校被拒的理由,這羣天之驕子習慣了優秀, 比起普通人, 他們對未來抱有更多的規劃和期待,也只能付出更多的自制與努力。
許秋來平日刻苦程度本來就已經比不得那些天天泡自習室和實驗室的同學,還迫切渴求獎學金的寵愛,在這關鍵時刻, 當然不敢分心,一連認真做了幾天題。
她不住校,又要送妹妹上學,八點多才趕到學校,自習座位還挺難找的,拎着書包進自習室來回轉了兩圈,沒空的,正打算出去樓道地上隨便坐時,有人起身離開。
她趕緊上前,疾走兩步卻又頓住。
那位子旁邊坐的是利風,男生正朝她擺手示意,座位應該是他朋友剛空出來。都到這爭分奪秒的衝刺複習時間了,就算給她雙倍時薪,她都不想坐這個人旁邊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因此,儘管利風胳膊一直擡着,許秋來也只假裝沒看見的樣子,漂浮的目光越過他,轉身往外走。
身後傳來椅子的輕響,餘光往反光的落地鏡面窗子裏一撇,卻是利風追上來,她加快步子,對方直到教室門口才追到她。
掌心搭上她肩膀,秋來條件反射甩開,轉回身,才裝出錯愕的樣子,“是你呀,您有事嗎”
利風的手尷尬揚在半空落下來,他有些無奈,“我知道,也許之前幾次事故,令你對我留下了一些不好的印象。但我不是洪水猛獸,也沒有糾纏不休的意思,你大可不必這麼害怕我的。”
他的模樣十分認真,配着一副衣冠楚楚,斯文英俊的長相,簡直純良至極,許秋來這兒會兒忽然能理解廖雪爲什麼最初還對他抱有惡感,卻能在短短一次交流活動中便被洗腦,替他說話了。
再荒謬的言語,配着這誠懇的聲音、樣子,彷彿也不那麼難以令人相信。
許秋來發覺自己對這種撲面而來像是在討饒的場景,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使勁抓住腦海中那一閃而過的想法,盯着他的眼睛沉思了三四秒,又一次得出結論
像,他跟季時安真的很像,這不是許秋來第一次這樣覺得了。
只是季時安的正義和誠懇是真的,他出身富貴,性格雖然有些頑劣,不肯喫苦不愛讀書,卻天生對弱者存着善良與悲憫,毫不摻假。利風的溫和與善良則更像面具,是他進入人羣的保護色。
如果許秋來當初沒有黑掉賣她照片的羣主,翻到利風小號在羣裏的言論,先入爲主留下壞印象,她現如今很可能也會被這種僞裝欺騙。
許秋來雖然不願意得罪這樣的人,但更不願意浪費時間和他們交往。
她輕聲開口道:“同學你想多了,那些事不至於給我帶來影響,我沒有放在心上,衷心感謝你上次在禮堂爲我提供的幫助,但我是個非常害怕浪費時間的人,你的接近會給我帶來接連不斷的困擾。”
“如果你在擔心我前女友的話,我向你承諾,她絕不會再找你麻煩了。如果你願意,她想向你道歉”
聽到這話,許秋來心頭下意識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