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是第一次踏進秋來的家,他沒見過別的女孩子的居所, 不清楚她們是不是都和秋來一樣, 從裏到外是乾淨簡潔的, 窗簾掛起來,光線很好。沒有一樣多餘的擺件, 零碎的生活用品全部都乾乾淨淨收到櫃子裏。
有兩三個小朋友提前到家裏,秋來已經開始做飯,圍裙系在她身上,馬尾低扎,掉了一兩縷在臉頰邊,她垂眸攪着碗裏的雞蛋液,好像多了一點和平時不同的溫柔與和善。
秋甜不大歡迎陸離的到來,畢竟這是個特殊的日子, 沉不住氣, 她趁人不備朝陸離做了兩三次鬼臉, 還領着小夥伴在一邊玩刻意孤立他, 陸離買的禮物被她看也不看就扔在牀底下。陸離倒是沒有被孤立的感覺, 他本來也就懶得和一羣小孩交流,探頭往廚房看了幾次, 最後還是遵從內心, 放下書包踏入這個從前在他看來是最高危地帶的區域一個冒着高壓鍋白霧和嗡鳴的地方。
“我來幫你吧。”陸離扒在門口道。
“如果你別站得離我這麼遠,這句話會更有可信度。”
秋來看陸離躊躇在門口的腳步就知道他在猶豫什麼,又想笑又想翻白眼,她道:“放心吧, 我的高壓鍋氣閥是通暢的,膠圈新更換過,水量適中扣得也很嚴實,爆炸的可能低於百分之零點零一。”
許秋來太瞭解他,叫陸離這個從來不知道害羞爲何物的大神都有點羞赧。
話說陸離最近空閒時間看了一堆戀愛技巧猛補一番之後,忽然有了點兒自知之明。像他身上這些“惜命”、“嬌氣”、“宅男”、“工科直”、“運動廢”幾大關鍵屬性組合一起,在女孩子的擇偶標準中其實是非常沒有優勢的。
有心想做點什麼打破人的固有印象,當即往裏幾步走到秋來身後,“要我做什麼”
“幫我拿下咖喱粉吧。”
秋來剛撈完湯上的浮沫,想把櫃子指給他,卻沒料到陸離已經離自己這麼近了,回頭就撞在他下巴上。那力道挺大,陸離一時不查,牙齒把口腔都磕破,舌尖碰到破皮的地方立刻傳來鹹腥,手捂着下巴不敢動,暈眩的感覺又上來了。
偏偏秋來面上還是一副“你看我就說吧”的表情,這種感覺比流血讓陸離更暈眩。
他當即放下手,“咖喱粉在哪兒”
“上面右邊第三個櫃子第二排右數起第五盒,一個白色盒子裝。”
秋來每次要東西位置說得非常詳盡,陸離總能很快找給她,而且內心漸漸爲這種默契自得。他發現秋來擺東西不止是整齊,還非常有條理,她詳細地記得東西的所在位置,那就難怪可以全部收櫃子裏,因爲根本不用擔心找東西浪費時間。
“你怎麼會學計算機”陸離問道,“你明明很適合做個指揮家。”
“我適合做的職業多了,”許秋來聳肩,她扳着指頭數,鬆快又自信,“有人問我爲什麼不做數學家,有人問我爲什麼不參加記憶力大賽,爲什麼不做橋牌選手但那些就是都沒有互聯網世界那麼充滿挑戰和未知啊。”
這點倒是和陸離英雄所見略同,他立刻便理解了。念海外名校,學金融學管理,華爾街混上一兩年,回國拿家裏的錢先成立一兩家風投練練手,或者拿一兩家小公司做點業績,逐步從父輩手中接力。這是他們圈子裏人普遍而又固定的路線,但那樣的人生對陸離來說太單調了,不管做什麼都有人鋪路,走一步就能知道未來九十九步在哪兒,他沒興趣而且不願意。
“但這樣會活得更辛苦。”陸離把瓷碗遞給她。
“對我來說,生命的意義不是接受,而是爭取、征服,我不管別人怎麼想,做我認定的事,對我自己負責就夠了。”許秋來輕描淡寫,頭也不擡盛湯。
他注視着她的側臉,只覺得胸口像是被廚房的熱氣也薰得熱騰。
就是這種感覺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