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原本就打算喫完飯走的,幾分鐘前他在代碼結尾已經打上空行。
現在盤子已經空了,光潔的勺子落下去發出哐噹一聲脆響。
陸離舌尖回味了一下,覺得只是舉手之勞,“可以,但我現在就要走了。”
許秋來還穿着店裏發的黃裙子,她收拾完桌面道:“那能不能等我兩三分鐘換個衣”
男人漆黑的眼睛看過來。
“好吧,我知道了。”她及時截住話頭。
反正裙子也是要帶回家洗乾淨的。
碗筷盤子一股腦堆後廚洗碗池,她用最快的速度拿了儲物櫃裏的包,裹上外套一路小跑。
大衣長及膝蓋,倒也看不出裏面穿的是什麼,跑到店門口時,陸離剛好收完電腦下來。
他個子高挺,擦肩而過就能感受到一陣風,戴上黑色連帽衫帽子,帽子外邊還套了耳麥,整個人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冷樣。
鍵盤太長放不下,從他揹包伸出半個頭。
經理原本還想上前恭喜客套兩句,瞧見這陣仗又退半步倒了回來,嘀咕,“這小子運氣怪好的。”
“是呀。”許秋來抿脣笑笑,與經理道別。
兩人一前一後從店裏出去,外面便是整條長長的巷子。
直到巷口,陸離放下包,把鍵盤抽出來扔給她,“兩清了。”
許秋來並不生氣,把寶貝鍵盤抱穩,“謝你呀。”
可能是不願搭理她,也可能戴着耳機沒聽見,陸離手插回兜裏轉身自顧自走了。
許秋來則轉身朝另一個方向打算去坐公交,變故就在這一刻突生
一瞬間,她只覺得天旋地轉,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人從背後伸手捂住了嘴巴。
鼻息間全是令人窒息的煙味和男人的汗液混合,她的脖子被來人手肘的臂彎鉗制,半點聲音也發不出,渾身更是動彈不得。
天哪,又是這令人噁心的觸感
她幾乎是一瞬間便記起來了,拼命踏地掙扎,試圖發出聲響吸引人看過來,腰後卻被身後人膝蓋重重一擊。
太疼了,她的牙齒磕在下脣上,眼前一片黑,耳朵裏是巨大的轟鳴。
她只能隱約聽見男人壓低聲威脅,“你乖點,少受點罪”
呼吸噴出熱氣撒在背後的肩頸上幾乎讓她吐出來,她不肯放棄,還在掙扎,側腹便又捱了一記肘擊。
“再動我信不信我打死你”
亂七八糟的拳打腳踢接二連三往下落,許秋來卻不知道是落在了哪裏,她感覺自己彷彿成了砧板上的肉,像具屍體一樣動不得。
廢物廢物廢物她心中一萬遍狂罵自己。
迷迷糊糊感覺男人把自己往身後的巷子裏拖,腦子裏全是金星在天旋地轉,但口腔裏的血腥味令她難得地清醒了一秒。
她知道,一旦被拖進那個巷子裏,她的人生就全完蛋了。
大學城附近的街道縱橫交錯,有的暗巷沒有路燈,幾天都不會有人經過,到了那時,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可任許秋來如何聰明,她終究是個不滿二十歲的女孩子,在絕對的暴力壓制下,她的腦袋粘稠得像一鍋漿糊,攪不動,沒有任何辦法。
她努力睜大眼,隱約在淚光裏,似乎瞧見了巷口路燈下拉長的黑影。
對,還有陸離
對她來說漫長如斯的過程,還不足夠別人走到路口。
這個振奮的消息似乎爲她最後積攢出一點力氣,許秋來用指甲胡亂去抓撓男人的臉和手臂。男人被抓出血痕,怒了,又要打她,手肘一鬆的瞬間,她用盡全力,把那個始終抱在懷裏的鍵盤朝前狠狠擲出去。
妄圖發出一點聲響,引起陸離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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