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落走到停車場，遠遠就看見季慎之。
她跑過去，“怎麼不在車上等我？”
“你再不來，我就要去找你了。”季慎之皺着眉，“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拖了這麼久？”
蘇雪落知道季慎之是擔心她，說：“漓漓一個朋友的媽媽，檢查出來身體出了些問題，要在我們醫院接受手術，我幫忙安排了一下。”她挽住季慎之的手，“我已經儘量快了。人家要請我喫飯，我還拒絕了呢！”
“江漓漓的朋友？”季慎之皺着的眉舒開了，“那算了。”
“嗯？”蘇雪落盯着季慎之，“是因爲漓漓漂亮嗎？”
“……”
八年前，蘇雪落給季慎之看過江漓漓的照片，問他照片上的女孩漂不漂亮。
當時的江漓漓，像沾着清晨的露水、含苞待放的白玫瑰，沒有一個人可以對着她那張臉說出任何否定的話。
季慎之也一樣。
他老實地點點頭，沒想到這個梗被蘇雪落玩到今天。
“……是因爲葉嘉衍幫過我。”季慎之按了按太陽穴，“雪落，跟你商量一件事——”
蘇雪落知道季慎之要說什麼，但江漓漓這個梗，她還想繼續用。
她打斷季慎之的話：“這樣啊？那算你過關了！”說完利落地鑽進副駕座。
季慎之沒辦法，只能驅車離開醫院。
看着黑色的路虎駛出醫院大門，金瑜眨了眨眼睛，說：“那就是蘇醫生的男朋友吧？”好帥啊！
“應該是吧。”周揚聲有些遲疑地說，“這個人看起來……”
一直以來，周揚聲都覺得自己看人很準。
他第一次看見江漓漓，就覺得她和他們葉總很般配，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他竟然找不到恰當的詞語形容季慎之。
這個男人的氣質，太特殊了。
他彷彿同時置身於光明和黑暗，同時演繹着天使和魔鬼的角色……不能單純地用“好人”或者“壞人”來概括和形容他。
他是一個很複雜的人。
金瑜沒有周揚聲的眼力，但可以接上週揚聲的話，說：“他看起來很可靠，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最重要的是，他和蘇醫生好般配啊！就跟漓漓和你們葉總一樣！”
他們葉總和江漓漓？
那是真的郎才女貌！
周揚聲笑了笑，“我們也走吧。”
他上了車，才發現金瑜的腳後跟已經磨破皮了。
她的鞋子應該是一雙新鞋，再加上今天奔波了一天，傷口看起來怵目驚心，看也知道有多痛。
但是，她從頭到尾沒有表現出一絲不適，好像這個傷口根本不存在。
周揚聲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帶金瑜去喫飯，說：“順便安排一下接你|媽媽來S市的事情。”
“好。”金瑜刷着手機，一邊說，“從我們老家到S市，飛機要三個小時。今晚十點有一班航班，我就定這班飛機的機票了。”
“哪個航空公司？”周揚聲問。
金瑜說了航司的名字，周揚聲攔住她，說：
“我們公司跟這個航空公司有合作，我找
人幫你訂票，可以打折。接下來還有很多要花錢的地方，能省則省吧。”
金瑜點點頭，“太好了！謝謝你。”
“你客氣了。”周揚聲爲了不讓金瑜有壓力，打趣道，“我們葉總的指令是，能幫到你的地方都要幫忙。”
金瑜信以爲真，說：“能認識漓漓，我真的太幸運了。”
一開始，她並不知道江漓漓的家庭背景，只是覺得這個女孩子性格很好，專業知識也過硬，她希望可以跟她成爲朋友，在實習的道路上一起進步。
後來，聽見律所的同事議論，她才意識到，江漓漓可能出身於一個很不錯的家庭。
知道江漓漓是葉嘉衍的妻子，她除了意外，就只有祝福。
如果說她還有別的情緒，那就是慶幸了。
在她的心目中，江漓漓就跟小天使一樣。只有葉嘉衍這樣的完美伴侶，才配得上她心目中的小天使。
她羨慕江漓漓嗎？
答案是否定的。
她知道人與人生來就有巨大的差異，羨慕沒有用，但她可以憑着努力去追平這種差異。
“在車上等我一下。”
周揚聲的聲音拉回金瑜的思緒，金瑜才注意到，車子已經停了，周揚聲下車走進了藥店。
他身體不舒服嗎？
哎，那他還來幫她處理這些事情……
周揚聲上車後，遞給金瑜一個藥店的塑料袋。
金瑜有些懵，說：“我沒有哪裏不舒服啊。我……我還以爲你身體不舒服呢。”
周揚聲笑了笑，用目光指了指金瑜
的腳。
金瑜愣了愣，反應過來後，有些不好意思。
她這雙新鞋質量太次了，磨腳磨得很厲害。
“新鞋都這樣。”周揚聲雙手放到方向盤上，“好了。現在，我們去餐廳吧。”
到了餐廳，金瑜去洗手間處理好腳後跟的傷口，回來的時候，周揚聲告訴她機票的事情已經搞定了。
她來不及道謝，給爸爸打了電話，讓他帶着媽媽趕去機場。
她爸爸媽媽已經做好了來S市接受手術的準備，所以當發現自己找不到醫院的時候，她纔會崩潰到哭着給江漓漓打電話。
“你晚點是不是要去機場接你爸媽？”周揚聲問。
“嗯。”金瑜看了看時間，“我喫完飯，回去準備一下，趕最後一班地鐵去機場，剛剛好。”
“會開車嗎？”
“會啊。”金瑜點點頭，“我大學的時候就考了駕照，最近也經常幫我們楊律師開車。”
周揚聲把車鑰匙給金瑜，說：“開我的車去吧。你爸爸媽媽到的時候，地鐵已經停了。而且接下來的幾天，你有車會方便一點。”
金瑜愣了愣，“你上下班怎麼辦？”
“我們公司有車。”周揚聲說，“明天跟我們葉總說一聲，我想要公司哪輛車都可以隨便開。喔，你不用多想，我都已經想好要開我們公司哪輛車了。”
金瑜看了看車鑰匙，又看向周揚聲，很鄭重地說：“謝謝你！”
周揚聲有些意外。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認真而又鄭重地跟他道謝了。現在的人，似乎都習慣了微笑着用“
謝謝”兩個字，將一切都輕飄飄地帶過。
但是，這好像是金瑜的風格。
不管做什麼，她都這麼鄭重而又真誠。
開着車回去的路上，金瑜想到周揚聲，莫名地笑出來。
自從知道媽媽的身體出了問題，她要擔心媽媽的病情，要操心工作，今天還被找醫院的事情折騰了一天。
她的心情和情緒已經緊繃了好幾天，律所的同事都注意到她好久沒有笑了。
這是這幾天以來，她整個人第一次鬆弛下來。
回到租住的房子，她收到江漓漓的消息，問她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
她告訴江漓漓一切都搞定了，江漓漓發過來一個表情，問：
“周助理幫你做了什麼啊？”
金瑜把所有事情都說了。
江漓漓若有所指地說：“周助理是單身哦~”頓了頓，又問，“你對他感覺怎麼樣？”
金瑜覺得對江漓漓沒什麼好隱瞞的，於是說：“我有點喜歡他。”
江漓漓只是想探一探金瑜的口風，沒想到會探出一個這麼大的祕密。
她差點跳起來，“什麼時候開始的？！”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個人不錯。”金瑜回覆道，“漓漓，你不要告訴他。現在對我來說，談戀愛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理解。”江漓漓說，“等你|媽媽康復了再說。”
“不完全是因爲我媽媽的病情。”金瑜猶豫了一會兒才接着說，“我想變得更好一點……那個時候他還是單身的話，我可能會跟他表白吧！”
江漓漓終於能解釋清楚她爲什麼喜歡金瑜了——
因爲金瑜是個坦誠又努力的小天使啊！
“我幫你保密。”江漓漓尊重金瑜的選擇，“不過，我也會適當地幫幫你，比如讓周助理保持單身到你打算跟他表白的時候……”
“呃……”金瑜不懂，“你要怎麼讓他保持單身啊？”
“很簡單——讓他忙起來。”
金瑜：“？？？”
“我不能讓他忙起來，但我老公可以！”江漓漓讓金瑜放一百個心，“我一定讓周助理只能跟你談戀愛！”
金瑜心動了一下，但最後還是說：“算了，順其自然吧。”
“他自然成了別人的男朋友怎麼辦？”
“……”金瑜權衡了許久，“那還是讓你們家葉總適度地干涉一下吧。”
江漓漓結束了和金瑜的對話，衝上二樓找葉嘉衍。
她一把推開書房的門，“老公！”
葉嘉衍從電腦屏幕後擡起頭，看向江漓漓。
他沒有說話，倒是他面前的電腦傳出來一句純正的美式英語：
“葉先生，我好像聽到有人叫你？你什麼時候結婚了？”
葉嘉衍微笑着說：“你聽錯了。”
門外的江漓漓好像被一道驚雷劈中了，她默默地、緩緩地關上書房的門，溜回房間。
還好她沒有直接衝到葉嘉衍跟前去。
否則，她一個大活人出現在葉嘉衍身邊，難道葉嘉衍要跟視頻那一端的人說他們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