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之眼消失了,這個消息對於整個北川之地倖存的人族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除了蕭老嫗暗中探查一番,猜測這隻天眼的消失應該是和孔老道有關外,沒有任何人在意那隻天眼究竟是如何消失的。
就在蒼天之眼消失的這晚,整個白蛇天朝好似沸騰了般,無數百姓、修者走上街頭,敲鑼打鼓,發泄着心中一直以來的恐懼。
魔主孔飛走了,走的瀟瀟灑灑,如同來時一般,沒有驚動任何人;孔虎也走了,將蒼天之眼封印到眉心靈機天眼中後,便駕馭遁光,朝着虛空疾馳而去。
虛空之上,道人靜靜地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心頭輕輕一嘆,此次一別,不知此生還有沒有重聚的機會。
封印蒼天之眼的過程順遂異常,畢竟已經被斬滅了元靈,乃是一隻實實在在的死物。只是以孔虎如今的實力根本無法煉化天眼中蘊含的天地道則之力,只能將之當成鎮壓天眼中冥符之力的寶物,封印於眉心處的靈機天眼當中。
魔體孔飛、妖僵體孔虎皆是渡劫在即,自己如今雖說已經進階化神,不過距離渡劫飛昇還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因此並不着急。
山巔之上,道人手掌攤開,兩道細若遊絲的心燈燈焰在掌心當中靜靜地燃燒着。
當初梵苗兒渡劫失敗,留下了五道心燈燈焰,如今只剩下這最後兩道。孔虎走之前,倒是拜託了道人一件事,找到那位不知去了何處的熾雲,將其中一縷燈焰交給他;另外一縷燈焰,則是留給了道人自己。
想了想,道人目光微轉,朝着下方蕭族族地望去,腳下輕輕一點,整個人頓時消失無蹤。
七天後,道人緩緩走出蕭府,身後,那位喚作鱗染兒的少女緊緊隨着。道人朝着身後望了一眼,輕輕一笑,袖袍擺動間,一縷淡紫色靈光將兩人裹入其中,下一刻,已經消失在虛空盡頭。
道人帶着鱗染兒走了,不知去向,原本手中的兩縷燈焰,只剩下了一道。此時此刻,即便這位實力通天的道人也不得不承認,那劍修一脈,果然神妙莫測。
在心燈燈焰的幫助下,死而復生的雲三娘並未失去記憶,按照她的說法,達到劍心通明之境後,劍者便再不用擔心記憶潰散了。因爲此時劍者所有的靈慧都已經融入到了劍意當中,只要天地間這縷劍意不散,即便遁入輪迴,同樣不會有胎中之迷的風險。
或許是感於道人的救命之恩,這位風華絕代的女劍仙認認真真的給了道人行了一禮,並奉上一個承諾,日後定然會還給道人一命!
對此,道人也沒有在意,告別一聲後,便帶着鱗染兒離開了。
……
……
北川寒洲極西之地,有着一片三山、兩河恰好交匯的黑淵林,黑淵林綿延千里,其內生長着許多耐寒的野生寒參,這種寒參能夠煉丹煉藥,還能夠用來做強身健體的藥浴,用途極爲廣泛。大劫之前,倒是有許多修者不遠萬里來此採摘靈物。
然而,大劫過後,人族凋零,偌大的黑淵林中,長勢喜人的寒參如同地裏的蘿蔔,又大又肥,卻無人理會。
“大哥,這裏就是當初被吳家佔據的那片黑淵林了!嘿嘿,那吳家在浩劫當中幾乎死傷殆盡,僅剩一位老僕和一個八歲的孩童,完全構不成威脅,我們要發財了!”
虛空之上,三位身着灰袍、四五十歲的男子不知何時來到了這裏,其中一人語氣熱切的開口道。
“哦?居然還有血脈殘留,倒是不可不防,先將這裏用陣法封印,再去將那吳家血脈斬殺……咦?不對,老三,你不是說吳家已經死絕了麼?此地應該萬里無人煙纔對?那少年爲何會出現在此地?”
三人中間的男子冷漠之極的開口道,只是還未說完,便陡然發現了什麼,目光朝着左側下方望去,卻見一少年四仰八叉的躺在牛背上,似乎睡着了般,胸膛起伏,極有韻律。
“這……”
“難道是吳家倖存之人?此地重重山脈阻隔,外界凡人不可能來到這裏,除非是土生土長的吳家族人!”
另一位男子撫了撫鬍鬚,目中涌動着一抹殺意。
“既然如此,還愣着幹什麼?”
中年人說着,屈指一彈,一道黑光化作利劍,毫不客氣的朝着少年腦袋斬去。
然而,就在中年出手的同時,原本閉目的少年卻緩緩睜開了雙眸,眸子中九色氤氳,朝着蒼天之上望去,口中自嘲一笑道,“生於心,顯於身。呵呵,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果然不是說說而已。人死如燈滅,萬念具成灰。與其經歷九死一生,倒不如安安穩穩的渡過這九重雷劫,畢竟,只有活着才能見證更精彩的風景!”
話音落下的同時,白雲點綴的蒼穹好似受到了某種巨力的牽扯,以少年中心,絲絲縷縷的緩緩旋轉起來。白雲撕碎、颶風呼嘯,僅僅半炷香的時間,天地間已經完全暗淡了下來,巨大的劫雷漩渦盤桓凝聚,覆壓蒼天,根本看不到盡頭。
不管是綿延無盡的黑林還是面露驚駭的三人、也不管是巨山還是長河,在這股天地至力下,除了少年和胯下老牛外,方圓萬丈,一切盡爲齏粉。
待到九天之上劫雲凝聚到極致,少年拍了拍牛頭,嘿嘿一笑道,“好牛兒,再見了,你和你的小主人不會有事的!”
聲音落下的同時,少年眸中九彩頓時消散,整個人直接昏迷了去。
與此同時,一隻巴掌大小、肉眼不可見、神念不可查,甚至不存於現實的漆黑魔心從少年心口脫離而去,朝着九霄之上迎了去!
……
……
“姐姐,我們已經跑的太遠了,再不回去,穆爺爺他們要擔心了。你說的那座小島到底在哪裏啊?若是太遠的話,我們就不去了!”
虛空之上,一位十三四歲、身着三彩長裙、模樣絕美的少女清清脆脆的開口道,左手提着一隻竹籃,右手緊緊扯着身側女子的衣袖,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你這丫頭,嚷着要來採貝的是你,現在叫着要回去的也是你。我們穆家可是南渡幽州北域之地的名門望族,你這丫頭更是穆家家主的唯一女兒、穆家的千金大小姐,這般出爾反爾,不怕傳出去被人笑話嗎!”
女子二十多歲、身着紫袍、姿容出色,聽到小丫頭所言,裝作生氣的樣子,使勁點了點丫頭的眉心,只是語氣間卻透出濃濃的寵溺之意。
“哼,我纔不怕,我們穆家的海船此次遠航,起碼也要三年才能折返。我們這次偷偷溜出船隊的事情就只有我們兩個知道,若是傳出去了,採兒以後就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