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宮哲今天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沒有任何欣喜,胥銳孫一想到就氣不打一處來。
原本胥銳孫就懷疑宮哲的反常是因爲明宇,沒想到還真是。
之前不願意坐上皇位就算了,如今居然還保護着仇人的兒子,簡直是離譜。
“師父,對不起。”
宮哲低着頭,手攥的緊緊的,但身子沒有移開,還是牢牢將夏沐護在身後。
“宮哲沒有一天遺忘過仇恨,每天閉上眼睛就無時無刻不想復仇。”
“但殿下是無辜的,殿下從未對不起宮哲過,反而因爲宮哲承受了很多完全不必承受的壓力。”
“師父,宮哲在東宮沒有受過一點傷害,那段日子是我度過的最輕鬆的時光。”
入宮前,宮哲事先預想過無數種可能遇到的刁難,甚至連怎麼忍受都已經提前想好了。
可是卻沒想到十年前的那個下雪天,命運的齒輪就開始了運轉。
宮哲從未想過當時的一眼,就再未遺忘過。
從宮哲踏進東宮的第一步開始,從以前那種居無定所的生活,到如今有人關心愛護他,他已經很滿意了。
更別提殿下根本沒有把他當成是奴才,無論是喫的還是喝的,只要有夏沐一口,就必然有宮哲一口。
名義上的奴才,卻無人敢輕視。
更不用說殿下願意將足以讓腦袋落地的祕密告訴他,更不用說他們還互訴衷腸,互訂終生。
目光所及到夏沐所在的地方,宮哲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軟化,露出傻傻的笑容。
這樣一個迷的他神魂顛倒的殿下,又怎會拿他當奴才?
就算是,宮哲甘之若素。
然而這一切,均不足爲外人道也,胥銳孫自然是不會知曉的。
聽到宮哲這麼說,胥銳孫的臉色越發不善,“我看你簡直是得了失心瘋,胡攪蠻纏,亂七八糟。”
“明宇無辜?他享受着來自戰爭掠奪的一切財富,人人卑躬屈膝,哪裏無辜?”
“你知道自古以來死在他手上的人有多少,他們就不無辜嗎?”
“那你的父皇母妃,他們就該死嗎?”
原本胥銳孫就覺得宮哲想要放棄復國的念頭,來的有些突然。
看來完全是被這個無恥之徒所蠱惑了,居然連理智都喪失了。
聽到胥銳孫這麼說,宮哲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對上胥銳孫越發不悅的神情,裝着膽子,回了兩句,“師父,可他們的無辜並不是由殿下造成的。”
“殿下只不過是出生於玄秦國皇室罷了,那些殘忍的手法沒有一個出自他之手。”
“況且咱們滅國之時,殿下還沒有出生,這種罪惡怎麼能由他來背?”
見宮哲一再維護夏沐,胥銳孫冷笑了兩聲,“怪就怪他自己投錯了胎,認賊作父。”
“所有的一切因明基而起,我也要讓他嚐嚐喪子之痛。”
“今日不管你說什麼,明宇的這條命,老夫我要定了。”
“而且明基的兒子能是什麼好人,骨子裏流着一樣的自私血,一樣的冷酷無情。”
“我看不知道他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讓你如今連真假都分不清了。”
胥銳孫暗自下定決心,如今就算夏沐真的是無辜的,他的命也得留下。備用站
如果任憑他發展,宮哲都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想到這裏,胥銳孫咬了咬牙,逼着自己忽略了苦苦哀求的宮哲,“今日的時機剛剛好,錯過今天,再想找他一個人的機會比登天還難。”
“聽我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將明宇的命給我留在這裏。”
眼看着周圍人的目光淨是殺意,宮哲不得不拔劍,將人護在身後。
不管怎樣,宮哲曾答應過他的殿下,會用生命換他周全,如今這種情況依舊有效。
感受到宮哲的爲難,夏沐有感動,更有心疼。
而面對宮哲的拔劍,胥銳孫心中升起濃濃的失望,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宮哲,你清楚你現在在幹什麼嗎?”
“如今你爲了一個仇人的兒子,而對這些從小護着你的自己人刀劍相向,我教你的東西全都餵了狗了嗎?”
“你的這些舉動不讓我們這些老臣心寒嗎?”
宮哲以前表現的都很是沉穩,可是如今卻越來越離譜了。
看着從小養育他長大的胥銳孫,居然說出那麼刺痛人心的話語,宮哲的心裏像就狠狠暴打了一頓,難受無比。
可讓他讓開任憑夏沐被抓,宮哲做不到。
“師父,宮哲從未想過要對您動手,可是如今宮哲沒有選擇。”
“只要我一讓開,殿下就岌岌可危。”
“宮哲曾經發過誓,會用生命去守護殿下的存在,在宮哲有生之年,不會讓他受傷。”
隨着跟夏沐的不斷相處,當年的那個誓言已經深入骨髓,已然成爲宮哲的本能。
任何想要夏沐性命的人,都必須踏過宮哲而去。
就算對手是胥銳孫,宮哲都不會後退半步。
如果今日胥銳孫打定主意非要夏沐的命,那就只能踏過宮哲的屍體而去。
耳邊迴盪着宮哲的誓言,夏沐勾起脣角笑了笑,上前走了兩步,與宮哲肩並肩。
“我從來不是那種需要躲藏在你背後的人,宮哲,我永遠都可以跟你並肩而戰。”
說完,夏沐緊緊的握住了宮哲的手,任憑胥銳孫打量着,“我很高興,你一如既往的選擇了保護我。”
“宮哲,我從沒有懷疑過,無論是昨天,今天還是明天,從來不曾懷疑。”
聽到夏沐這麼說,宮哲的心情越發複雜。
他比誰都清楚信任有多難得,更何況是宮廷之中。
這種信任,宮哲無以爲報,他只能努力的讓自己配得上這種信任。
因爲宮哲畢竟還是前朝唯一的血脈,如今他憑一己之力將夏沐藏在身後,衆人出手也得考量。
一個個的面面相覷,無法出手。
可是這對站在一旁的胥銳孫而言,簡直是公開處刑。
看着兩人親密的舉動,胥銳孫的眼睛裏都冒着憤怒的火光,怒其不爭。
脖子上的青筋在不斷跳動,渾身都是殺意。
宮哲真是好樣的,居然還會爲了仇人的兒子發毒誓。
以命相搏,他這樣簡直是要氣死誰。
他對的起宮家的列祖列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