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和宋明兩人，在林師傅的指揮之下，開始在現場擺起了東西。
首先，是在墓碑前上了幾炷香，燒了一些紙錢。
不多時，他們就在墓碑前面擺好了法壇，現在對宋明來說，擺法壇的事情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樹生在他們忙活的時候，已經回過頭去，去接其他人過來了。
宋明無聊，就問起了林小雨關於樹生的問題。
“樹生是湘西那邊的人嗎？？”
林小雨愣了愣，突然心領神會，瞪了他一眼，說道：“能不能不要以貌取人？”
“你是不是不知道，樹生是哪裏的人？”
宋明看出了林小雨眼神的不確定，打趣地問了一句。
林小雨聳了聳肩，不再理宋明，繼續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這個時候，林師傅突然說話了。
“臭小子，眼光不錯哦，樹生的確是湘西的，以前做趕屍的。
以前湘西的趕屍人可喫香了，且趕屍這一行的人比較獨特，樣貌要長得讓人感覺到害怕那種，不是每個人都能做趕屍人的。
樹生的名字也是很獨特，聽說，他無父無母，是在村裏的一根樹樁那裏被一對夫婦撿了去養的，所以叫做樹生。
樹生算是他們湘西那一代最後的幾批趕屍人了。現在這種職業沒有了，現在都火化了，哪有趕屍的這個工種。
樹生就來殯儀館做了，不然的話，這墓園還真不是普通人能夠守得住的。”
說到最後，林師傅語氣裏有了一絲感慨。
宋明對着林小雨挑了挑眉，有些得意，擺明就是說自己猜對了，在得意。
林小雨白他一眼，說道：“無聊。”
宋明獨自一個人樂，他終於看到林小雨喫癟的一幕了。
不多時，他們就到了一陣腳步聲傳來，原來是樹生帶着客人和林邦走了過來。
跟他們的輕鬆做派不一樣的是，那幾個人看上去都戰戰兢兢的。
尤其是林邦，幾乎是緊緊跟着樹生的身後，一步都不敢離遠了，而且表情緊張兮兮的，全身的不自在。
那女客人看上去還比較淡定的，臉上都是悲傷。
她現在父母雙亡，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應該也沒有心思想到其他的事情了。
男客人本來一臉的戾氣，有些蠻橫的那種人，來到這個環境之後，也是畏畏縮縮的樣子，似乎一下子從老虎變成了貓。
看到林師傅他們在不遠處，林邦快兩步走到他們的身邊，然後來到林小雨的身旁。
他不敢過去林師傅身邊，怕林師傅說他。
他拉着林小雨的手臂，可憐兮兮地說道：“閨女啊，小雨啊，待會要是有什麼事情，你可得顧着爸爸啊。”
林小雨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直接從口袋裏面掏出了一張符紙來，放到林邦的手上，對他說道：“這是驅魂符，拿着如果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就自己看着辦，我待會可能沒有那麼多時間來管你。”
林師傅察覺到這一對父女之間的互動，臉上有了一絲怒色，但是由於客人在身旁，他也也不方便說林邦，只是白了他一眼而已。
林師傅對着女客人說道：“小姐，你把你手上的骨灰罈拿過來吧。”
女客人點了點頭，抱着股會談，按照林師傅說的位置放了上去。
她呆呆地看着墓碑上面的老人照片，一臉的悲痛。
大家都能感覺到她心中的沉痛，畢竟父母先後離去，這種噩耗一般的消息，對一般人來說，就是該是多大的悲痛啊，一般人未必能承受得住，這個女客人的表現已經夠淡定的了。
林師傅擺好所有的東西之後，看了看時間，還有兩分鐘就到十點了，他轉過頭對他們說道：“接下來你們往後退幾步，去到路邊。
樹生，你跟他們在一起。
小雨，待會兒你來給他們指引，我說可以向前的時候，就帶他們開眼走過來。”
林師傅一一把工作給安排下去，林邦則是緊緊地跟住了樹生的身旁，手裏捏着林小雨給他的那一張符紙，眼神閃爍。
但是，在客人面前，他還是保持他的專業性，實在是爲難他了。
那男客人還對林邦說了一句。
“林經理，待會要是有什麼情況，你可看着我們啊，這環境讓我不太舒服了。”
林邦點了點頭，勉強擠出一個自信的笑容來。
“沒問題的，放輕鬆哈。”
其實，他自己心裏都怕得要命。
十點整。
林師傅穿着他的道袍，在法壇面前做起他的儀式來。
他拿起一張符紙，符紙在空中無火自燃，他將手一揚，燃燒的符紙在空中悠悠飄蕩着。
他跺了跺腳，揮舞着木劍，說了以下的話語。
“太上三清急急如立令！梁樂！王鳳！三魂七魄，歸吾壇！速來報道！”
現場其他人都一聲不吭，觀望着林師傅的一舉一動，屏住呼吸。
隨着林師傅重複了第三次這句話之後，他聲音迴盪在偌大的墓園上空，顯得特別的響亮，衆人能感覺周圍的氣息似乎更加陰涼了。
林師傅今天晚上念詞的速度很快，也許是因爲在墓園的緣故，他不得不防。
很快的，儀式來到了尾聲。
不多時，在他們身前的墓碑上空，有兩個透明的人影慢慢地凝聚了起來。
從身形上看得出來，那是一男一女兩個老人。
這時候，林師傅對着後面的林小雨擺了擺手，林小雨心領神會。
她拿着柚子葉來到了男客人和女客人的面前，給他們一一開了法眼。
在林小雨眼神的威迫之下，林邦也開了法眼，但是他一臉的害怕，臉色蒼白，彷彿隨時都要暈厥過去一樣。
說到柚子葉，之前他們在方誌軍村裏的時候，補了不少的貨，幾乎村裏好多的柚子葉都被林小雨摘光了。
當林小雨給他們開完眼之後，女客人擡頭看下了墓碑前方，她馬上就發現了那一男一女，那兩抹熟悉的身影，她一眼就認得出來。
她頓時熱淚盈眶，激動而又悲痛地喊了一聲：“爸！媽！”
她老公在旁邊也看到了，不由自主地嚥了咽口水，挽住了他老婆的手臂，似乎在安慰她，同時也是在尋求心理上的安慰。
林邦看都不敢看，眼睛盯着自己的腳尖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