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聽見槍聲進來的達米諾斯，瞧見這一幕，趕緊喊住黑衣獵人個要命的深吻。
搞不好，那丫頭真會開槍的。這些年在加勒比，她從來都是槍不離身的，早把男友換成槍械了，動不動就拿子彈說話，跟薩米爾有得一拼，柔弱的僅僅她長得是有點蠢萌的臉。
十一年的思念，都沉浸在深吻裏。他若真是羽弗雲歌，哪裏肯就此放手？
“雲歌……”確定獵人就是羽弗雲歌，皮皮習慣性腦海裏默默喊他名字，抵他胸膛上的手槍卻不肯撤掉。
“將軍，請您尊重鹿小姐的意願！她是加勒比總督……”達米諾斯很想上前隔他二人中間，可惜不能，沒這麼燃燒自己照亮別人的。
這些年，皮皮名正言順的男友只有羽弗雲歌一個，她也是以羽弗將軍未亡人身份住進軒轅劍營地的……
再說，將軍的家務事，達米諾斯作爲下屬也沒權利干涉。
雲歌終於放過了皮皮，卻沒肯鬆開她。他就那頭背對達米諾斯的冷漠姿態沉聲喝令：“出去！”
“將軍！”達米諾斯不肯走，公然抗命。
垂眸凝視懷裏瑟瑟發抖的人兒，雲歌控制不住跳動的小心臟碎了一地，也沒那心情再困住她，頹然鬆手放開。
皮皮奮力推開他的一瞬間，手槍都丟在地上不要了，跑到達米諾斯身後去，希望能尋求保護。
“皮，皮……”雲歌捂住傷口緩緩轉身，沒有要拿傷勢要挾她的意思，也不敢強留，僅僅是不放心。“我知道你會生氣……”
剩下半句話他沒能說出，也說不出口，可能是太肉麻了，不大習慣。內世界悄聲過去的，是他心海里揉碎的淒涼：“這些年，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才能做得如此決絕？”
雲歌眉宇間從未有過的沉鬱，是思念，也是傷。
有那一抹輕鬱點綴，他如畫的眉眼更加古典，然而某人連看都不看一眼，躲在達米諾斯背後冷冷一哂，毅然決然地轉身跑開。
“將軍，對不起！請給她一點時間。”達米諾斯鞠躬道歉後，回望一眼皮皮離開的背影，再回頭瞅一眼負傷的雲歌，頗有些爲難。
雲歌稍微欠身往前，壓住血流不止的槍傷，揮一揮手讓達米諾斯去追皮皮，別管他。那丫頭生性倔強，就這麼跑掉，他也放心不下。
“我去給準備一點外傷用的手術器具。”達米諾斯信口搪塞的話假成五毛特效，還刻意在雲歌面前掩飾。
等他吩咐屬下將見底的伏特加送進時，雲歌已經拔出軍刀在篝火上燒紅了刀刃，準備自行手術取出金屬子彈。
“需要……我來吧。”那個親衛隊隊員，好心腸的想要幫雲歌做手術，蹲下去接他手裏燒紅刀刃的軍刀，卻被雲歌繞開、將軍刀擱在石頭上，沒讓。
那名親衛隊隊員沒識破雲歌身份，僅僅因爲他救過鹿總督，救過親衛隊兄弟們，很感激。莫名的被雲歌把軍刀繞開，他臉色頓時沉下去不少。
雲歌下巴點一下腳邊相對平坦的石頭，絲毫沒有歉意：“伏特加擱這兒吧，你出去。”
那小夥子伏特加擱他腳邊指定的石頭上，沒走。他臉黑歸臉黑，卻很是記恩情，執意要替雲歌取出子彈。“讓我來幫你吧，鹿總督她……”其實很關心你的。
雲歌揮一揮手，依舊沒讓。“出去吧。”
“你……”這油鹽不進的，氣得海盜傭兵想提拳打人。
雲歌漫不經心地撩起眼皮，淡得莫鹽莫味的眼神看過去，輕聲問他。“你要把我弄出點兒什麼毛病來，鹿總督問你，你該怎麼交代？”
“這……”
獵人一句話，問得送酒進來那小夥子堵啞口無言，臉色又青又白的什麼料都有，起身就往外走。
皮皮再次離開加勒比時，那裏剛結束與機械兵團的大戰，她沒敢帶走軒轅劍原班人馬。除了達米諾斯這位親衛隊隊長，其餘人選都是重新挑選的。
她把軒轅劍留給加勒比，幾乎算是隻身前往崑崙星的。到這地兒，親衛隊隊員沒能識破羽弗將軍身份，亦是情有可原。
山洞裏外兩個洞廳，內廳深邃，出去以後幾乎聽不見裏邊兒什麼動靜，除非是金屬子彈出膛的槍聲——那種具有穿透性音頻。外廳寬廣，洞口有瀑布做門簾，且收得很窄，可以有效防禦外界攻擊。
從洞口往下的巖壁上有木棧，直達水流相對平緩的地帶，不用的時候可以通過機械齒輪裝置將棧道收進巖壁裏，很隱蔽。
這山洞，可不是鹿總督親衛隊開闢的。他們來的時候就有，應該是很早之前就有人在這裏避難，荒廢后又被雲歌和達米諾斯先後找到。
正因爲前人的保命的技能依然有跡可循，他們纔會在被狼羣衝散後偶然在這裏相遇。
“皮皮……”
那傻丫坐洞口發呆，坐一宿了。達米諾斯來喊她好幾次她都不理，只能親自在她身旁守護，不敢打擾。
——可能是瀑布水聲太震耳，距離稍遠一點，除了水聲就再聽不見別的。
“天快亮了，不進去看看他嗎？”
那傻丫快坐成海岸岩石上的銅雕美人魚了，不曉得達米諾斯的話進了耳朵裏沒有。
得不到迴應，達米諾斯只好在她身旁坐下說話。“他現在的狀態，可能沒你想象的好。”
“我在洞內找到你們的時候，你還昏迷不醒，阿雲也正想替你寬衣解帶，將你身上溼透的衣裳烤起來。”
“我聽見裏間有動靜，循着聲響悄悄進去，又恰巧撞見這一幕。當時我沒能識破他身份，上去提拳就照他耳根處打了下去。他翻身起來拿槍指我，還差點開了槍。”
“等我二人對上眼神，才認出彼此，雙雙住手。”
“你知道他從前有敏銳，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以他的耳力，就算我悄無聲息地從身後靠近，他也不可能絲毫沒有感覺。”
皮皮隔着瀑布眺望星空，仍然不說話。達米諾斯頓了一下，無可奈何地把結論續上。
“這裏沒有醫療艙，你確定不去檢查一下，看他的身體有沒有什麼異樣？”
坐成美人魚雕像的皮皮，終於輪轉眸光覷向達米諾斯那邊，冷聲質問：“表現如此異常，你確定他不是冒名頂替？”
達米諾斯：“……”
是不是，你感覺不到嗎？他還吻過你……
確定皮小鹿是故意的，故意假裝不認識雲歌，達米諾斯也不再勸她。她認定的事情，勸是勸不動的，比如回崑崙星探親這樣的高難度決定。
勸不動，達米諾斯只好默默陪她靜坐發呆，怕她有什麼危險，又怕她一個人承受太多孤獨。
透過流動水幕的光斑，落在洞壁上、地面上以及美人身上，忽閃忽閃的翩翩起舞，流動的螢火蟲一般，造出一方光與水之仙境，淺淺的在洞口處嵌一塊冷清奇異的夢。
——太陽出來了。
冷清的美人魚，彷彿就坐在夢境裏。
沒能勸得動皮皮去見一見雲歌的達米諾斯，內心沒有丁點兒遺憾可言，甚至有些歡欣雀躍。他隱約的、更希望能在這方夢境裏陪她坐着，直到天荒地老。
天荒地老不是可能的。傍晚時分，總督親衛隊送酒那小夥子匆匆的就跑來找了康楊隊長。他神色慌張，拿不定注意：“隊長，裏面那個人高燒不退，又不讓人照顧，誰進去都被罵出來。我趁他不太清醒的時候進去探過體溫，可能在四十二度以上……”
“那你還在等什麼，快去燒點熱水。”達米諾斯翛然起身，一回頭，身旁坐成美人魚雕像那蘿莉已腳不沾地的往內廳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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