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春色》
第335章重要的事
年節的氣氛未散去,小姑娘們大多是最喜歡這時候的。
家裏面管的又不嚴,到處還都是喜氣洋洋的。
正月初七那天鴻臚寺卿家的五姑娘在聚仙樓設了一場小宴,一樓大堂裏點了兩齣戲。
不過巧的是,她哥哥也在聚仙樓宴友的。
可兄妹倆先前誰也不知道誰的宴,等到了初七的時候,才知道了,又弄的大家哭笑不得。
不過這樣一來,倒成了男賓女眷不分席的,大家都在一處,圖的就是個熱鬧。
林蘅從過了初五就不走親戚了,在家裏安心備嫁來着。
至多是有三五好友,上門去找她玩。
現在再想拉她出門,那不能夠。
所以本來溫桃蹊不想來。
她在京城待了這麼久,可真正交心的朋友並沒有的。
以往也都是要林蘅跟她一起,她才覺得不孤單。
不然去人家家裏赴宴,看着人家熱熱鬧鬧,三五成羣,她老覺得自己是一個人。
但陸景明和溫長玄都要去赴宴,她一個人在家裏更無聊。
可是要知道許鶴行也來,她打死也不來了——
溫桃蹊百無聊賴的從雅間出來,實在是覺得她們嘰嘰喳喳,吵嚷的很。
過了個年,這小姐妹之間見了面,又是說起前幾日的新鮮事,又是炫耀自己新得了什麼好東西的,一個個的,鬥雞似的,不甘示弱,到後來,差點兒沒在席上吵起來。
就算是到了外面走廊上,溫桃蹊都還能聽見裏面的聲音。
她捏着眉骨揉了兩把,正想讓連翹去給她拿兩塊兒糕出來,她真不想回去了的時候,許鶴行的聲音,是從右後方傳來的。
那個方向,是郎君們坐的雅間,緊挨着姑娘們那一間,中間也只不過是用隔簾隔開的。
“他們席上又勸酒,我最不愛喫酒,藉口遁了出來,溫姑娘怎麼也出來了?”
溫桃蹊不願自作多情的想許鶴行陰魂不散的糾纏,而且事實上,徐月如說的也不假。
她後來留意打聽過許鶴行這人,他的確是個君子。
可這三番五次的,要說是巧合,她也很難相信啊。
溫桃蹊小手垂回身側:“屋裏鬧哄哄的,我出來躲個清靜。”
她平靜開口,面上也沒什麼波動,連表情都不曾變一變。
她回頭看了一眼,旋即又收回目光。
那匆匆一眼,似乎根本就沒把許鶴行這個人看在眼裏一樣。
許鶴行反而覺得她有趣。
大概是從小到大被人追捧着習慣了,突然遇上這麼一個不買他賬的,他倒覺得有意思得很。
而且這小姑娘的確有嬌矜傲慢的資本。
許鶴行雙手背在身後:“溫姑娘是跟着陸掌櫃一起來赴宴的?”
他在試探。
溫桃蹊心下突然就生出厭煩來。
她二哥就在席上,他便是個傻子,也知道她是跟着二哥一塊兒來的。
再說了,這個宴,她們姑娘家單收的是趙五姑娘的帖,跟郎君們的赴宴根本兩碼事兒。
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故意爲之。
溫桃蹊皮笑肉不笑,嘴角扯了個上揚的弧度出來:“是呀。”
她轉過身,同許鶴行四目相對,絲毫不閃躲的。
溫桃蹊歪着頭看他:“許六公子還想問什麼?”
許鶴行的眸色有一瞬間黯淡下去。
他聽了很多,自己細細品來,也察覺出不對來。
或許……不太甘心吧。
他把心裏的複雜歸結於不甘心。
他長這麼大,沒對哪家的姑娘動心過,那日後山一遇,一見傾心。
多少次溫桃蹊的臉,她的笑,眼底的天真與爛漫,浮現在他腦海中。
剛從觀裏回家的那兩天,甚至夜不能寐。
一閉上眼,全是她。
就像是着了魔一樣。
偏偏人家一轉頭,告訴他,你沒機會了。
天底下最難受的,莫過於此了吧?
這叫他怎麼甘心。
許鶴行不是沒眼色的人,更不是糊塗蟲。
他知道溫桃蹊是不怎麼高興了,才這樣直截了當承認了。
事實上她怎麼可能是跟着陸景明來的。
許鶴行深吸口氣:“溫姑娘覺得,我怎麼樣?”
身後白翹和連翹對視一眼,兩個丫頭心下都不怎麼高興,覺得許鶴行實在有些造次放肆了,這青天白日的,說這樣的話,若給人聽見,她們姑娘就不要做人了。
白翹戳了戳連翹腰窩,連翹會意,不動聲色的,一點點的挪遠了去。
溫桃蹊知道他問什麼,也懶得跟他掰扯。
她要非裝糊塗,也不是不行。
但就怕許鶴行不死心。
雖然她過了正月就要回歙州了,但誰知道許鶴行還會幹出什麼來。
她對這人瞭解不多,最好的辦法,還是當斷則斷。
“許六公子很好,無論人品模樣,還是出身門第,都是挑在大拇哥上的。”
許鶴行聽這話,笑了笑:“然後呢?”
“沒有什麼然後了。”溫桃蹊嘆了聲,“許六公子好與不好,與我什麼相干?”
“溫姑娘果真不懂我的意思嗎?”
“許六公子聽不懂我的話嗎?”
兩個人針尖對麥芒的。
溫桃蹊下巴昂起:“許六公子也是聰明人,我聽徐家嫂嫂說過,你是少有的聰慧,非讓我把話說透了,沒什麼意思吧?”
“我還以爲,溫姑娘是個和軟的性子。”許鶴行苦笑着,“溫姑娘大概覺得我造次唐突,可實在是我那日初遇姑娘後……”
“公子慎言!”
溫桃蹊下意識就拔高了聲兒,但又不敢叫嚷出來。
那語氣有些凌厲,是爲了呵斥住許鶴行的後話。
聚仙樓裏這麼多的人,他們站着的地方,同雅間也相隔並不遠。
有些話,給人聽了去,還不知道要傳成什麼樣子。
她和陸景明之間走得近,旁人尚且有些風言風語,只是他們從歙州來,不是京城人,外面的那些人,不知深淺,加上陸景明和她大哥私交匪淺,她二哥又一直都陪着,這纔沒傳出過分難聽的話來。
但要換成許鶴行,那可就全都不一樣了。
於許鶴行,不過是風流二字。
於她——這些姑娘,總是對姑娘家的惡意更大些,就像許媛對林蘅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