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泉州知府蘇徽
直到林蘅正式名入齊家宗譜的那天,她也沒有在齊家衆人跟前露個面。
有齊明遠和徐月如夫婦兩個護着,齊明遇又有了把柄被拿捏的死死地,心中縱有千萬般的不滿,如今又哪裏敢說半個字呢。
倒還要替他們遮掩,兜底,去安撫族中長輩們。
其實前後算起來,也不過十日不到的時間而已。
開宗祠,記名譜,一樣不少,唯獨不過缺了林蘅到齊家宗祠去拜祖宗。
齊家的長輩指指點點,非要叫她改了名做齊蘅,齊明遠偏不肯。
只說當年白氏在莊上生下她,帶着她獨自生活了那麼久,後來撒手人寰,留下她一個,若不是林家心善,接了她去,只怕她早就死在莊子裏,是以在這上頭,便算是齊家欠了林家一個天大的人情。
然則這份兒恩情,他也不必齊家人去還,橫豎是他的妹妹,他自有報答。
而林蘅的這個姓,就也不必再改。
齊家一衆長輩氣的吹鬍子瞪眼,可怎奈何齊明遇還要從旁幫腔。
那會兒一干人等都傻了眼。
這算怎麼一回事兒呢?如今他們倒成了兄友弟恭的模樣。
可惜,這表面的和諧並沒維持多久。
在林蘅名入宗譜的第二日,齊明遇便主張分家分宗,又把齊明遠本該得的家產,一一清點過,按照齊明遠當日所說,給了他一半,另叫雲氏着手,按齊家宗女的份兒,給林蘅備下一份嫁妝單子,之後再照着單子折價,兌了銀子,一併給了齊明遠。
至於二房三房那裏,他們原是不該得什麼家產的,長房高興,就給他們些,若不高興,他們也不能怎樣,每月只領了定例過日子。
現如今說要分家,那就是另外一碼事兒。
族中的長輩們攔不住,齊明遇雷厲風行的,就把家產給分派好了。
二房得了田莊五處,鋪面十三間,另折兌現銀三萬多兩。
三房這些年在齊明遇手底下沒少撈好處,分家的時候,齊明遇憋着一口氣,就剋扣了回來,是以便只得了田莊兩處,鋪面七間,折兌的現銀,連一萬兩都不到。
偌大的一個齊府,就這麼散了。
錢氏是不肯再住在齊家的,攛掇着齊明遙,到外頭商行,急匆匆的置辦了宅院,收拾了東西,三五日光景,就搬走了。
齊明達倒是想依附齊明遇,只奈何分家一事上,齊明遇不留情面,徹底傷了他的心,他便也就帶着小云氏,另府別居,與齊明遇這一房,劃清了界限的。
齊明遠是長房的嫡次子,他從齊明遇那兒所得的,再算上齊明遇夫婦給林蘅備出來的嫁妝,還有昔年該爲白氏籌辦喪儀的銀子,林林總總,折兌現銀,便得了三十多萬兩銀子。
林蘅聽着他說這些,一時竟有些不真實感。
溫桃蹊拿指尖兒去戳她腰窩子:“前陣子還爲了十兩銀子發愁,如今搖身一變,姐姐成了小富婆了,這下好了,等去了京城,我該喫你的,喝你的,便是帶外頭去逛,一時遇上喜歡的,也該你買給我。”
林蘅叫她揶揄的面上一紅,拍開她的手:“竟真有這樣多呀?”
齊明遠沒提另外那一半家產的事兒。
本該不止這些的。
她的嫁妝單子,他和月如看過,折兌銀錢,大概是在七萬兩左右。
母親的喪儀,用銀也不會超過一萬兩。
剩下的二十多萬兩,都是他該得的家產,將田莊鋪面等一概折現,並上齊家給他的現銀。
若要全得,光是齊家的家產,他就該分五十萬兩左右。
只是這些告訴她,難免她心中有負擔。
“齊家列給你的嫁妝,咱們只折兌銀錢,一樣東西也不要他的。等將來你要嫁人,在京城,我自然再爲你重新置辦好的。不過這筆銀子,我來替你管着,你若要買什麼,要用銀子時,打發人支去。”
她小小的年紀,又從沒有管過家理過事兒的,這麼多的銀子,放在她那兒,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他是打算回了京城後,盤下幾個鋪子,再挑幾處好一點的莊子,全都記在她的名下,將來賺了銀子,也都算在她嫁妝單子裏頭,倘或一時真是經營不善賠了錢,好歹還有他那二十多萬兩兜着底兒,自不會賠了她的就是。
林蘅是不在意這些的:“我用不了多少銀子,那些錢,本就是哥哥要來的,自然哥哥管着就是。”
徐月如上手捏了她臉頰一把:“這話好孩子氣,你也這麼大了,怎麼不爲自己籌謀籌謀?憑什麼就該是你哥哥的,那是齊家給你的嫁妝單子折的,就該是你的,若不爲着有你,他憑什麼要出來這些錢?
還有啊,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的。
我前頭想過了,等回了京,你的衣裳,首飾,用的玩的,全要給你換新的,這些錢,自是我們出,少聽他拿你尋開心,竟要動你嫁妝銀子似的。”
林蘅其實想說那些她都不着緊,更從來都不在意的。
但話到嘴邊,到底沒說。
先敬羅衫後敬人。
這道理到哪兒都一樣。
尤其是上京。
她低眉淺笑。
溫桃蹊又欸了聲:“倒沒人理我這茬嗎?她的嫁妝銀子,非動不可呢,我去了京,她是主我是客,怎麼也該她請我呀。”
林蘅推了她一把:“自己也是個不缺銀子使的,倒來巴着我的。”
“快瞧瞧,才得了這樣多的錢,就立馬變得摳摳搜搜起來。”
她小嘴一撇,身子往徐月如那頭歪,靠在徐月如身上:“阿嫂評評理吧,從前也不這樣的,可見人家說的不錯,越是有錢的,便才越捨不得錢呢。”
這屋裏坐着的,誰沒點兒家底傍身。
徐月如叫她這話逗笑了:“你這話,可不是把自己也捎帶進去了的?”
她點着小姑娘鼻尖兒:“蘅兒的嫁妝銀子得了這麼多,你們家給你備下的,怕遠不止這個數,你自己不也有錢?我瞧着,你眼下這樣,倒要來搜刮蘅兒的,難道自己不是捨不得的?”
溫桃蹊騰地就從她身邊兒挪開了:“阿嫂欺負我,好呀,我還沒跟你們進京了,你們就合起夥來欺負我一個了,這等去了京城,還不將我給拿捏死呀。”
孩子氣的玩笑話,惹得衆人鬨笑起來,就連齊明遠,都眉眼彎彎,脣角上揚的。
徐月如有心揶揄她與陸景明的,但陸景明坐在這兒,她怕小姑娘家家,面子上抹不開,就忍了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