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他明白了
強扭的瓜不甜,這道理胡盈袖當然懂,但溫桃蹊這麼說話,她也生氣。
她表哥有哪裏不如人的?
倘或是她表哥配不上,她無話可說。
但明明就是年輕郎君裏的翹楚,青年才俊一般的人物,掏心掏肺的對溫桃蹊好,憑什麼還要被嫌棄?
她也算是看明白,聽明白了。
這好端端的不在歙州待着,跟着林蘅跑去杭州,合着就爲了躲她表哥唄?
這是拿她表哥當洪水猛獸一樣了。
胡盈袖怒氣衝衝的走了,連一個眼神都沒再多給溫桃蹊。
林蘅擰着眉把人拉了一把:“你說這話多傷人心,她肯定要說給陸掌櫃聽的。”
“就是要她說給陸景明聽。”
溫桃蹊把胳膊抽出來:“我躲去杭州都不成,還要巴巴的跟來……”
“你這倔脾氣,竟不知是跟誰學的!”林蘅恨鐵不成鋼,在她額頭上戳了一把,“我實在是想不通……”
“姐姐。”溫桃蹊揚聲打斷了她,沒叫她把話問出口,“姐姐也早點休息,我回屋裏去了。”
林蘅打算叫住她,但她的背影堅決的很,她只好收了聲,無奈的看着她出了門。
溫桃蹊心裏也不舒服,本來受了一場驚嚇,她就強撐着一口氣,只是不想讓哥哥擔心,又遇上陸景明兄妹兩個,同胡盈袖說了那樣違心的話……
她迷迷糊糊的回了屋裏,連翹和白翹伺候着她吃了半碗白粥,點上了家裏帶出來的安息香,她和衣臥牀,沉沉睡去了。
這一睡竟就是一天過去,她睡的沉,中途連醒都沒醒過,再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連翹湊上前去扶着她坐起來,在她身後墊了好幾個軟枕:“姑娘這一覺睡的真沉,中午喫飯的時候,二爺和林姑娘都打發了人來叫,看姑娘還睡着,就沒叫姑娘起身,後來半下午陸掌櫃也來問過,知道姑娘還睡着,就沒多說什麼,不過我聽說,陸掌櫃吩咐了廚房上,一直都溫着粥和幾樣小菜,怕姑娘睡醒了餓。”
陸景明是個有心的人,更是細心的人。
溫桃蹊揉了揉鬢邊。
怎麼就睡的這麼沉。
她擡手揉了揉眉心:“我那會兒渾渾噩噩的,心裏糊塗的緊,竟一覺睡了這麼久,二哥找過大夫看了嗎?”
連翹連連點頭:“來看過了,二爺和陸掌櫃都沒事兒,就是林姑娘受了驚嚇,大夫也開了安神的方子,別的都不打緊。姑娘睡着的時候,二爺也領了大夫來給姑娘把過脈。”
她一面說着,一面又扭頭去叫白翹:“姑娘的藥也在廚房溫着呢,你伺候姑娘起身,我去吧藥和粥都端來。”
溫桃蹊反手扣住她手腕,挪騰着從牀上下來,趿拉着鞋子:“我想出去轉轉,這會兒也不餓,睡了一覺精神也好多了,藥箱不喫吧,等我回來再喫。”
連翹面色一僵:“姑娘,外頭不太平……”
“沒事。”
她睡了一覺,人的確是清醒了不少。
今天遇上賊人這事兒,實在古怪。
要什麼樣喪心病狂的山賊,纔會在臨近官驛三裏地的地方,明着劫道呢?還殺了人,傷了人。
可是二哥說了,那夥子賊人,看起來並不像是爲了要他們的命而來的,不然出手不會留有餘地,容得他們掙扎許久。
這就說不通。
既是喪心病狂,殺人越貨的勾當便不會少做,還怕多他們幾條命?
溫桃蹊已經把繡鞋穿好了:“官差不是已經去看過嗎?而且早上報信給縣衙的,這會兒縣衙應該已經派了更多的官差往此處趕,而且他們劫道不成,反而暴露行蹤,一旦報官,這是官道,此地縣衙爲了一方安寧,怎麼也要報給上官知曉,接下來就該想着剿匪了,那些賊人不會在這時候再來鬧事,他們該找地方躲起來,免得被抓了去,所以如今倒安全得很。”
白翹和連翹對視一眼。
她們姑娘是養在深閨的女孩兒,怎麼見了這樣殺人越貨的事情一點兒不像是怕極了的樣子呢?這樣冷靜,實在是有些邪門兒……
白翹硬着頭皮:“那姑娘想出去逛逛,叫二爺陪着吧?”
溫桃蹊外衫也套好了,搖頭說不用:“我不走遠,就在四周的鋪面轉一轉,你們也不用跟着,二哥要是問,就說我一會兒回來。”
連翹臉色一白,橫一步跨出去就把她去路給攔住了:“那可不成,姑娘真要出去,怎麼也要帶上我們兩個,萬一真有點兒什麼事兒,難道叫姑娘一個人嗎?”
她噗嗤笑出聲:“那你們兩個跟着,就能不出事了嗎?”
她擡手在連翹肩頭按了一把:“真沒事,你不信我的?我最多半個時辰就回來,要不回來,你去告訴二哥唄。”
兩個丫頭拗不過她,眼睜睜的看着她出門下樓,乾着急,卻不敢明着跟上去。
連翹素來更機靈些,腦子轉的也更快些,叫白翹去回溫長玄一聲,自個兒悄悄地跟在了溫桃蹊後面,生怕她真的出什麼意外。
官驛就比自家營生的驛站要熱鬧的多,四周的鋪子多,散落在驛館的周圍,前後左右都有,正經是把驛館圍在正中間,倒像是個小鎮子的模樣。
煙火氣也更足了,在此處生活的人戶也多些,溫桃蹊一路走下來,約莫着算着,也得有個五六戶人家。
從驛館出來往東南方向,走出去越一箭之地,有一棵百年古槐,樹幹子粗的怕要七八個壯漢手拉着手,才能合圍起來。
古槐樹下有個餛飩攤子,入了夜,掌了燈,大紅燈籠高高懸掛着,燈下是熱氣騰騰。
溫桃蹊踱步過去,老闆是一對兒年輕的夫妻,她笑着叫大嫂子,要了一碗餛飩。
那女人約莫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見了這樣如花似玉的小美人,連聲音都掐出水兒似的,再看她一身錦衣華服,舉手投足皆是氣派。
這會兒人少,就沒什麼生意,只有溫桃蹊一個人坐了一張桌子。
女人很快端了滿滿一碗的餛飩過去,放下碗,倒沒走:“姑娘是在這驛館投宿的客人吧?”
溫桃蹊拿了小勺,攪了兩下,香氣撲鼻:“您這餛飩做的可真香呀。”
女人越看她越喜歡:“姑娘嚐嚐吧,便是縣衙的老爺也是喫過我家餛飩的,沒有說不好的,我多給姑娘盛了些,姑娘慢點兒喫。”
溫桃蹊道了謝,慢慢的送了一隻餛飩到嘴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