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逢場作戲
趙夫人在內宅中調查了數日,總算是有了些眉目,可結果又令人大感失望。
她查着了兩個小丫頭,都是在三房的後門上當差的,平日是少到院子裏走動,但有小姐妹在院子裏伺候。
上一次梁燕嬌不安分的事情,她們都以爲無人知曉,畢竟梁燕嬌也算是有腦子,叫她帶來的那個丫頭遠遠地站着把風,可卻不料,還是給人瞧了去。
那丫頭原本是溫子嫺院子裏伺候灑掃的,那日當差,到外頭去打了水,回去的路上,正好就在門上遇見了梁燕嬌和溫長青。
她不敢湊上去,遠遠地偷看着,又因站得遠,聽不真切他們兩個人說了什麼話,叫她瞧着,倒成了郎情妾意,私相授受。
後來她跟後門上當差的小丫頭閒話說起來,那都不過是編排主子的玩笑話,但這丫頭因受過樑燕嬌的責罰,心生怨懟,說起來時,污糟難聽的話,便衝着梁燕嬌多一些。
再往後,這些話,就傳到了外面去,不過沒鬧得十分過分而已。
趙夫人再想順着那小丫頭往下查,竟是無從查起的。
這事兒她誰也沒瞞着,打發知雲叫了溫長青兄妹三個到她屋裏去,十分詳盡的同他們兄妹說了。
溫長玄是最先回過味兒的:“怎麼會無從查起呢?她便是到外頭與人說嘴,也總該有個去處,或是說給了什麼人,或是在她自己家裏說起,又傳到了外面去,怎麼會線索就斷了呢?”
他說着側目去看溫長青,果然他大哥也是面色沉沉。
趙夫人當然是知道這其中古怪的:“再要追查,那就是外面的事了,這種事情我不想再叫更多人知道,所以交給你們兄弟,你們到外面去查吧,別再叫我驚動外面莊子上的管事去料理了。”
溫桃蹊看她說着話,一隻手擡起,落在鬢邊太陽穴處,上了三分力,揉了好半天。
她抿脣:“阿孃是不舒服嗎?”
趙夫人搖頭說沒事:“大約是近日事多,累着了。”
溫長青心裏有別的想法的,可是看他阿孃這樣,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只是站起身來與趙夫人做禮,說他知道了,也記下了,外面的事,自然不再叫趙夫人煩心,又寬慰趙夫人幾句,要她保重身體,臨了了仍舊不放心:“阿孃不如還是請了小秦娘子進府來請個脈,連日勞碌,仔細真的傷了身。”
趙夫人連連擺手,也不擡頭,打發了他們兄妹去,至於請不請小秦娘子進府診脈,倒是沒說什麼。
溫長青領着弟弟妹妹出了門,知雲就站在門邊兒打簾子。
他腳步一頓,叫知雲:“去請小秦娘子來一趟,阿孃若是有什麼不妥,你去告訴爹一聲,再派人來知會我知道。”
知雲欸的應了聲,蹲身做禮目送着他兄妹三人離去了不提。
溫桃蹊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跟溫長青說的,但他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黑着一張臉,一個字都不多說,腳步匆匆,不多時就走遠了。
她怔怔的:“大哥這是怎麼了?”
溫長玄眯了眯眼:“從前兩日在林月泉的茶莊,咱們見過陸家阿兄後,他就一直這樣。”
他嗤笑一嗓子:“你大概還好些,這幾日,大哥一直給我臉色看。”
她啊的倒吸口氣:“大哥覺得咱們說那些話……太失禮了?”
“說不上來。”溫長玄嘖聲咂舌,“不像是覺得咱們莽撞失禮,倒像是在生悶氣,你說他是同咱們生氣,那隻管發作,有什麼話,攤開了,問明白了,不就結了?也用不着一味的不搭理人,丟臉色給咱們看吧?”
溫桃蹊搓着手:“要不咱們去問問?”
他卻搖頭說不去:“他是做兄長的,可我也不是三歲的孩子了,我做事有我的章程,也有我的主意,本就不是要事事先知會他的,他愛生氣就生氣去吧,我懶得解釋。”
溫桃蹊心頭一揪:“話不能這樣說,那咱們不是親骨肉嗎?”
溫長玄擡手拍了拍她:“自然還是親骨肉,他也永遠是我親大哥,但他不能什麼事情都想插手,什麼都想管着我。他要端足了長兄的架子和派頭,也要看我喫不喫這一套不是?我其實是敬他的,但兄友弟恭,也要他先正眼看我纔行吧?我又不是生來低人一等,平白就要看他臉色過日子一樣。”
溫桃蹊嘴角一動還想說話,溫長玄按了她一把,也把她到了嘴邊的話按回去,沒再多說什麼,也轉身離去了不提。
大哥不怎麼喜歡二哥,多半也還是爲着小時候的胡鬧和不成器。
溫桃蹊多少知道,在她大哥心裏,一直覺得二哥骨子裏就是個不爭氣的紈絝,根兒改不了,不然也不會這些年在外行走,結交三教九流,做事總有些旁門左道的路子。
二哥自己也清楚,這些矛盾,橫在兄弟兩個中間,一個看不上,一個不願意解釋,長此以往,兄弟情份是要越發淡了的,說不得,裂痕產生,就再也無法彌補了。
溫桃蹊望着溫長玄離去的背影,在廊下站了好久,才轉了身,朝着溫長青書房方向而去了。
她從上次偷溜進溫長青書房被抓包後,便老實了很多,現在每回來,總要仔仔細細的敲過門,再認認真真的回了話,聽着溫長青叫她進了,她纔敢提步進去。
溫長青果然是黑着臉回了書房的,聽見她的聲音時,勉強的收斂了些情緒,才叫她進門。
書房中昏黃一片,原本天色就漸晚了,他又不點燈。
溫桃蹊下意識皺眉:“大哥怎麼不掌燈呢?過會兒天黑了,這屋裏黑燈瞎火的,萬一再磕着碰着了。”
“我沒那麼嬌貴,倒是你,這會兒過來做什麼?”溫長青叫她坐着說話,“我有些事情想不大明白,想一個人靜一靜。”
溫桃蹊剛要落座,人一僵:“我打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