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教聖女在西門外三裏看着燃燒的飛沙關。
狂風吹動火勢,黑煙團團升起。建築物的倒塌聲,人類無助的哭喊聲,隨着風聲傳過來。
炎教聖女的衣裙隨風獵獵飛舞,她的臉上無悲無喜,像是鑲了一層白玉,沒有任何表情。
左邊的艾莉斯卻十分興奮地說道:“聖女大人真是好計謀,經此一役,中原人怕是再也不敢踏入我西域半步。”
“中原人只知道空城計,那曉得我們會空圍計。傻傻的不敢突圍,哪想到我軍主力早已兵臨玉門關城下。還指望着玉門關有人來救,真是癡心妄想。”
原來當日血戰過後,炎教聖女就將這次出動的三萬西域軍往東調動,切斷了玉門關與飛沙關的通道。
玉門關曾派出一支兩百人的騎兵,想來飛沙關查探情況。半路遇到西域大軍,只好無功而返。
賽提大祭司和蘇格那、安德斯率領大軍,直至兵臨玉門關城下。不但封鎖了通道,連往來的信鴿也不放過。
所以玉門關方面不清楚飛沙關的情況,龜縮城內。而飛沙關這邊也得不到任何回信,聽天由命。
右邊的穆宮渺把玩着手中的一個黑色小球,碧藍的眼睛裏有一絲憐憫,“真想不到這黑油經過提煉後燃燒起來是如此可怕。
她所說的黑油,是西域地下的一種神祕礦產,濃稠如油。西域人很久以來都不知道它的用途,直到這一代聖女,從古籍的蛛絲馬跡中得到啓發,創造出提煉的方法,將之提煉成松脂狀後,可以輕易點燃。這種火焰不怕水,無需助燃物就可以一直燃燒,難以撲滅。
大概是炎教聖女也意識到自己創造出了一個惡魔,所以她對提煉黑油的方法祕而不宣。
艾莉斯看着身後那幾排投石機,似乎意猶未盡,“幾百個火球從天而降的場面真是太壯觀了。”
“尤其是那幾個會爆炸的大火球,實在是威力驚人。”
“聖女大人如果再閉關製作它幾百個,就算是去攻打玉門關也不是件難事了。”
穆宮渺低聲道:“好是好,就是太可怕了,簡直像是地獄之火。燒起來人畜不分,敵我不辨。用作戰爭中也殘忍了些吧。人間會變成煉獄的。”
艾斯利瞪着她,“你是說聖女殘忍戰爭哪會不死人,只要死的是中原人就是天大的好事。”
穆宮渺悚然一驚,“聖女,我沒有說你。。。。。。”
炎教聖女擡手道:“夠了。”
她看着艾莉斯說道:”如果不是宮渺夜觀天象算準今天有大風,這黑火也不會有這麼大威力,一戰建功。”
又扭頭看着穆宮渺,“這黑火的確是太過殘忍,有傷天和。不過它的製作太過複雜,這一次拿出來的是我五年以來不斷試驗,積累下來的成品。”
“這個惡魔是我放出來的,就讓我來約束它。它的製作方法我不會告訴你們,也不會寫進典籍裏。”
“以後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再製作它。”
艾莉斯和穆宮渺諾諾以對,互相對視一眼又迅速錯開目光。
穆宮渺把手中的小黑球收好,拱手道:“聖女,飛沙關已破,讓我去看看情況吧。我一定把木龍山那小子抓回來,讓他跪在聖女面前請罪。”
艾莉斯搶着道:“聖女大人,我也去。”
炎教聖女點點頭,“賽提大祭司已經回來,相信已經到了城中。你們去看看也無妨。”
城裏面的易無期正在急得團團轉。
她知道師兄陳無忌剛醒過來,還失去了武功,可以說是現在飛沙關裏最弱的一個人。
如今城破兵危,兇險萬分。他卻不見了蹤影,能不急死人嗎。
她一腳踢開房門,跑到大街上,扯開嗓子喊師兄。
街上正亂糟糟一團,灰頭土臉的士兵和門派弟子正在往東門走去。路邊散亂地躺着不少屍體。
不少房屋到了,火還在嗶嗶剝剝地燃燒。
正在彷徨無計之時,遠遠看見濼洛在對面街口一跳一跳地向她招手。
易無期急忙跑過去,帶着哭腔說道:“我師兄不見了。”
濼洛道:“知道啦,快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往市集方向奔去。好在身手了得,起落間避開了火頭、廢墟。很快就到了煙雨樓前。
這條巷子大半都被毀了,夾雜着焦味的黑煙四處瀰漫。
木製的兩層煙雨樓卻奇蹟般完好無缺。
蘇念璇和沐曉韻兩人正站在煙雨樓下,看來剛爭執了一番。
沐曉韻手持雙劍,神情緊張又警惕地望着四周。
蘇念璇卻抱手胸前,擡頭看着樓頂。
樓頂上有三個人,白髮白鬚的胡掌櫃和瘦削的陳無忌坐在屋脊上,中間一罈酒,兩人各執一碗,正喝得高興。揹着巨型大劍的傲長空站在一旁,仰首看天。
易無期又氣又急,“靠,還喝上了”
濼洛也是一臉無奈。
原來看到火球襲擊的時候,濼洛和傲長空兩人立即從市集趕回駐地,看到已經醒來的陳無忌猶自在怔怔發呆,也不廢話,直接將他帶到了煙雨樓。
因爲濼洛說煙雨樓的胡掌櫃說不定是飛沙關裏武功最高的人。
胡掌櫃果然沒讓他們失望,一出手就是宗師境界,飛身上了樓頂,左撥又擋,把破空而來的火球一一擊飛。
這就是煙雨樓得以完好無損的原因。
濼洛對沐曉韻說道:“韻子,怎麼不上去,在這幹嘛”
沐曉韻朝蘇念璇努了努嘴。
蘇念璇笑道:“正好一起上去。沐師姐,現在出城也跑不了,城外的敵人更多呢。”
沐曉韻嘆了口氣,知道她說得對。況且眼下這形勢自己更是不能離開她半步。
於是四人縱身上了樓頂,站在瓦脊上。
陳無忌笑道:“無期師妹,不來喝一口胡掌櫃的珍藏麼比他平時賣的好喝多了。”
易無期沒好氣地道:“誰不知道他賣的是假酒啊。我不喝。”
她可憐巴巴地對濼洛說道:“洛姐姐,你快幫他看看,他雖然醒了,腦子卻好像沒好。”
濼洛躲閃着她的目光,“看過了,他沒事啊。”跟着聲音降得很低,“只是沒了武功而已。”
陳無忌還是笑嘻嘻的表情,陶醉地呷了一口酒,“就是嘛,沒了武功而已。還能喝酒,沒死就好。”
他望着傲長空,“就是上樓頂喝不太方便,還得謝謝表姑奶奶帶我上來。”
衆人都知道他現在等於是個普通人,雖然故作輕鬆,但說到底應該是在強顏歡笑。
胡掌櫃拈着鬍子,眯着眼睛說道:“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這小子只得了老頭子我的幾口美酒,還不如阿北,好小子,把我幾十年的積蓄都帶走了啊。”
他淺淺喝了一口酒,搖頭晃腦地說道:“真是爲他人作嫁衣裳啊快哉,快哉”
易無期低聲道:“便宜全給別人佔了,還快哉快哉,莫不是喝酒喝傻了。”
其實她心底也知道胡掌櫃想必是自願將積蓄饋贈給阿北去逃難。她就是看着坐在那傻兮兮地喝酒的師兄,看得心裏難受,忍不住對什麼話都要懟一番。
陳無忌仰頭將碗裏的酒喝乾,抹了一把嘴角,“快哉,快哉君有美酒,我願一醉。”
胡掌櫃卻伸手蓋住酒罈口,笑眯眯說道:“莫急,等一下。”
遠處勁風烈烈,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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