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木蛟不認你拜的香。你可以請天兵、天將，但是請二十八星宿你還做不到。”
我有點失望，我原以爲我這飛龍在天的命格，怎麼說也能請個八仙什麼的，結果最多能請個天將。
“你不要太灰心，我剛入門的時候，連天兵都請不了。你先儘快學會請仙的指訣，我也好傳授你的通靈顯聖的法門。”崔寶鳳對我勉勵道。
“師傅，我們顯聖一派除了通靈顯聖，還有其他本領沒？我看你的那天眼怪厲害的，你能給我也開個天眼不？”我心裏其實還是挺渴望學到更厲害的道術的，畢竟一年之後，我還有一個和苗疆白教的決鬥，苗疆人喜歡用蠱毒，我要是有了天眼，到時候就不怕他們放毒。
崔寶鳳聽完後哈哈大笑：“你小子還挺貪心。我們顯聖派有三大本事，第一就是這通靈顯聖，別的門派也可以請仙，有的是請地下的（地府神仙），地上的（比如職位最低的土地爺）、還有一些天上的神仙，但是唯獨只有我們顯聖一派精通請天宮諸位仙人。”
崔寶鳳頓了頓，然後接着說道：“我們顯聖派第二大本事，就是開天眼。等你修爲到了一定程度，我就教你如何開天眼。第三大本事，我暫且不說。你沒有足夠的修爲，是沒有資格知道的。”
住在山西鄉下有三四天了，白天師傅帶着我打掃道觀，晚上在黃河邊修行。這天一大清早，一個叫牛大奮的人找到了我們。
這牛大奮是另一個村子的人，以前師傅在他們村子裏抓過鬼，這傢伙便記住了師傅的名字。我們來山西的這些天，牛大奮在集市上看到了師傅。便求着師傅去他們家看看，說是他們家裏不乾淨。
師傅這個人一聽說有不乾淨的東西，就讓我收拾東西，跟着他一起過去，其實也沒啥好收拾的，就是點黃紙、硃砂，這些道士必備的東西。
坐上牛大奮的三輪車後，牛大奮一路上就開始對我們訴苦。
“崔師傅，我懷疑我家裏有不乾淨的東西。我家女兒都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這纔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原來我女兒80斤，現在瘦的只有40斤了，都皮包骨頭了。去醫院檢查了無數次，醫生說是營養不良，住院也沒效果。後人讓我弄回家養着，村長媳婦過來看望，拉着我說是不是中邪了，讓我找個先生看看，找了幾個先生，要不說太兇了，看不了。要不就是看了沒半點用。這都快急死我了。”
“牛師傅，你別急，這不是我師傅來了嘛，我師傅可厲害了，絕對人到病除。”我一邊安慰牛大奮，一邊拍我師傅的馬屁。
師傅還是煙不離手，他瞪了我一眼說道：“我過去先看看再說，要真是中邪了，或許我能幫的上忙。”
牛大奮他們村距離我們住的村不遠，也就半個小時的路程。牛大奮直接把我們拉到了他們家。
剛到他們家門口，我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腥味。
“你是屠戶吧？”師傅問牛大奮道。
“你咋知道的？對對，您是老神仙，掐指一算就全知道了。”牛大奮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不是我算的，你家牆上那不是寫着嘛，牛大奮屠宰場，電話132XXXXCXXX。”師傅指着牛大奮家的外牆說道。
“對對，那是我的電話，崔師傅要不你記下。以後要殺豬殺牛啥的，你直接找我，我給你免費。”
我看着這倆人的尬聊，我真是無語了。
“你是幹屠夫的，按理說誰家進不乾淨的都可能，但是唯獨你牛屠戶家，就萬萬不可能。”師傅斬釘截鐵的說道。
師傅看牛屠戶一臉驚訝，然後接着說道：“屠戶宰殺動物，身上就會粘上煞氣，煞氣凡人看不到，但是鬼怪卻能感受到。我問你，你是從多大歲數開始幹屠戶的？”
牛大奮數了數指頭說道：“從我爺爺那輩，就是幹屠夫的。我九歲就開始跟着我爹殺雞。差不多已經幹了三十年了吧。”
“三代屠戶，那可了不得，如果你家真是進了髒東西，那非得是厲鬼不可。帶我過去看看你家女兒吧。”
牛大奮帶着我們進了院子，剛走沒幾步，師傅看到院子裏晾着在繩子上的鞋墊，他指了指這雙鞋墊說道：“是你的鞋墊嗎？”
“是我的啊？”
我看這對鞋墊上面繡着一對青棗，圖案還怪好看的。
“哪買的鞋墊？”
“村那頭劉寡婦送的，送了我兩對，我腳上還穿着一對呢。”
師傅點了點頭，然後又走了兩步，又不走了。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然後又問牛大奮道：“你的屠宰場，是做什麼生意的？”
“我專門殺牛的，我自個養了十幾頭，我們村是養牛大村，全村的牛基本都是送到我的場子里宰殺。我再負責聯繫個買家啥的。”
“你姓牛，你卻專門殺牛
。你膽子可真大啊。”師傅說道。
牛大奮只是乾笑了兩下，顯然不怎麼把這個當回事。
“行了，帶我們去見你家女兒。這中邪是肯定的，就是看看是個什麼東西敢在屠戶家裏作祟。”
師傅只是通過在院子裏簡單的觀察，就已經判斷出有髒東西，他這個本事，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學到。
牛大奮推開一間廂房，這間廂房裏黑乎乎的，大白天拉着窗簾，窗簾全是黑色的麻布，不怎麼透光。她女兒蓋着花被子，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
“大白天，怎麼拉着窗簾啊？”師傅說道。
“我閨女怕見光，不敢透光進來啊。”
我們走進一看，這十歲不到的小姑娘，臉上瘦骨嶙峋，顴骨突兀，眼窩也凹進去了。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爹，你來了。”
“妞妞，爹帶醫生給你看病來了，過幾天，你就可以去外面玩了。”
這個叫妞妞的小女孩，不知道已經聽了多少遍他老爸的這句話，每次家裏來道士和醫生，牛大奮都是這麼說的。
“妞妞想上學了。”
我看着眼前這一幕，心裏有點不舒服。我瞅了半天，也看不出哪裏有啥不乾淨的東西。我就拉着一言不發的師傅問道：“師傅，妞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師傅不理我，他只是瞪着妞妞的牀上。忽然師傅像是勃然大怒一般，指着妞妞的牀大罵道：“給老子滾出去。”
師傅這一聲怒吼之後，房間裏的燈泡忽然閃了一下，緊接着我聽到門在搖晃，像是剛纔真的有東西從門裏出去一樣。
牛大奮給嚇了一跳，他小心翼翼的問崔寶鳳：“崔師傅，剛纔是什麼東西啊？”
“你女兒牀邊坐着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我看不清楚她的身子和臉，只能感覺到很深的怨氣。她忌憚我，見我一進門就一直對我虎視眈眈的，我剛纔已經把她嚇走，不過她一定會趁我不在，再回來的。”
牛大奮一聽這話，立刻就慌了。
“崔師傅，那可怎麼辦啊？我女兒都被她折磨成這個樣子，我真快絕望了，您神通廣大，就幫我收了那個鬼吧。”
“你女兒暫時沒事，倒是你，你可能沒多少日子了。”師傅對牛大奮嚴肅的說道，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
“啊？我沒多少日子了？咋可能啊，我能喫能睡的，身體可好了。”
“那是沒到日子。徒弟，跟我出趟門。”
師傅不再搭理牛屠戶，喊上我便出了門。
我們一出牛屠戶家，我就問師傅道：“師傅，這牛屠戶家到底惹了啥不乾淨的東西啊？我咋看不出呢。”
“你沒有陰陽眼，你自然看不到他們家裏那個厲鬼。可是兇的很呢。”
“那師傅，你是咋知道牛屠戶沒多少日子活了？”我又問道。
“你看到牛屠戶穿的那個鞋墊嗎？上面繡的是什麼？”
“繡的兩顆青棗啊。”
“鞋墊是踩在腳下的，用來走路的。鞋墊上秀棗，是想讓牛屠戶走的早。而且牛屠戶眉頭一股黑氣聚眉！若不是他是個屠戶，身上有煞氣壓着，這股黑氣早就直衝頭頂了。”
我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鞋墊上秀棗，這不就是早點走的意思嘛。我立刻說道：“那師傅，我們趕緊去找那個送牛屠戶的劉寡婦，牛屠戶不是說是鞋墊是劉寡婦送的嗎？找她準能查出點東西。”
“你小子總算是開竅了，你過去問問那個大爺，劉寡婦家住哪。”
我假裝是送快遞的，問了幾句就問到了地址，便和師傅尋着地址找了過去。
到了劉寡婦家的院子前，我們正想敲院門，看看有沒有人時，就看到她家院子裏冒着煙。
“是燒紙的味道。”
師傅是老江湖了，尤其是燒紙什麼的，他基本上是能聞出來的。
“先不要敲門，到那邊去偷瞄一下。”
我們師傅繞到院子的另一邊，劉寡婦的院牆是黃土糊的，不是很高。我和師傅在腳下墊了幾塊磚頭，就趴倒了院牆上。
劉寡婦是背對我們的，她蹲在一牆角，一邊燒着紙，一邊嘴裏神神道道的念着。我仔細一聽，她嘴裏念念叨叨一個人名，一般燒紙的規矩是給誰燒，就喊那個人的名字。
但是我越聽越不對勁，劉寡婦嘴裏反覆唸叨的都是牛大奮。這牛大奮可是活着好好地，難道她這是給活人燒紙呢？除非他們村裏還有重名的人。不過能叫牛大奮這樣名字的人，恐怕全國也沒幾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