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迦南學院從靜謐中甦醒過來，沸騰起來，無數學生和導師從四面八方向校場彙集而去，人頭涌動，塵囂張天。
遠處一棟樓閣內，我與琥乾並肩而立，我看着這場景，不由感嘆道：“人真多！”
關鍵是質量還上佳，這些學員中鬥師佔比達到一半，還有少數大斗師，更是天賦極佳。
琥乾捋着鬍鬚，臉上滿是得意之色，笑眯眯說道：“左使，我們也過去吧，想來他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我點點頭，當即與他出了樓，往校場而去，身後還跟着些迦南學院的長老，以及凌影、雲橫、古河三人，小醫仙卻是呆在房間內不肯來。
這讓我有些頭疼，可卻也沒什麼辦法，只能說等蕭炎治好她的厄難毒體，希望能讓她減少對蕭家的排斥，接受蕭媚兒的存在。
“諸位導師、學員，一年一度的內院選拔賽即將開始……”
我們一行在校場前方的高臺上落坐，琥乾負手而立，看着下方黑壓壓的人羣，朗聲說道：
“只是今年，你們的對手不僅有本學院的學員，還有來自北方加瑪與出雲聯合帝國的朋友。”
“每年外院加入內院的名額只有五十人，他們將和你們一起競爭這五十個名額——當然，他們並不會真的加入迦南內院，所以被他們佔據的名額將作廢。”
琥乾指了指校場左側孤零零的二十個加聯青年才俊，面色肅穆起來，環視臺下衆人，沉聲說道：
“今年能加入內院的學員或許不會有五十人，但我還是希望有五十名優秀的學員加入內院，希望你們不會讓我失望。”
臺下衆多學員頓時沸騰起來，鬧哄哄的叫囂着要打爆加聯的人，絕不會讓他們任何一人進入前五十名！
琥乾滿意的捋着鬍鬚，偏頭看向我，笑呵呵說道：“左使要來說幾句嗎？”
我也跟着摸了摸下巴，看着下方喧囂的人羣，心中突然升起一絲惡趣味，點點頭，站起身來便要開口。
可臺下的喧囂聲卻不止，還響起不少對我的嘲諷和挑釁，畢竟我只是個大斗師，下方的導師還有些學生修爲都不比我低，實在很難贏的他們的尊重。
“凌影。”
我無奈嘆息一聲，怎麼都是羣給臉不要臉的人？好好和你們說話不聽，非得以力壓人才肯老實下來嗎？
身後，一股磅礴氣息沖天而起，猛地越過我頭頂，向下方的人羣下去，宛如沸水被突兀凝結，臺下的喧囂聲消失無蹤。
“修行之巔的風景自然好，可世間絕大多數鬥者都天資不足，機緣不夠，終身只能徘徊在山腳，無法得見那風景。”
我扶手而立，仰頭四十五度角望天，悠悠嘆息一聲，“你們肯定都以爲自己是最特別的那個，將來肯定能晉升鬥王，晉升鬥皇，乃至晉升鬥宗，屹立於鬥氣大陸之巔……”
我低下頭，俯瞰着衆人，沉聲說道：“但你們不得不承認，你們之中絕大部分人修行路的終點只是大斗師，能晉升鬥靈、鬥王者……會有幾人？”
我這番話惹得臺下衆人面面相覷，除了少數幾個極爲天才之人依舊驕傲，其他人都漠然無語，轉而又憤怒起來。
他們在迦南學院確實是底層存在，可和外界相比，卻也都是天才，此時這層窗戶紙突然被我撕破，難免惱羞成怒。
我卻置若罔聞，繼續說道：“修行本是由天定，當你出身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已經決定了。”
“你天資不好，就難得家族長輩青睞，不得青睞就難得家族資源傾斜，而沒有足夠的資源，你們的修行之路就更難走。”
“於是你們只能離開家鄉，千里迢迢來到迦南學院求學。可世間哪裏都一樣，迦南學院同樣如此。天資好的學生可以去內院，享受更好的修煉資源；而天資差者只能留在外院，蹉跎幾年，畢業離開。”
我猛地將冷冰冰的現實砸在這些朝氣蓬勃的少年少女頭上，砸的他們麪皮發紅，如墜深淵般渾身發抖。
其實他們又如何不知？
可知道又如何，這就是冷冰冰的現實，這些少年少女根本無力抗衡。他們既不能效仿蕭炎的逆天改命，也沒有我的聰明才智，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夠了，你這傢伙倒底想要說什麼？”
人羣前方，一個少年終於忍不住了，指着我大聲喊道。
“只是看到你們，心有所感罷了……”
我負手長嘆一聲，終於結束了講話。
“聽說內院選拔賽的前五名，迦南學院有嘉獎？既然如此，那這場比賽的後五名——本使也有嘉獎！”
言罷，我坐了回去，琥乾愣了愣，才起身宣佈內院選拔賽開始。賽事的具體安排自然有那些導師負責，我們只負責看看熱鬧。
琥乾與我的座位相鄰，他偏頭看着我，說道：“左使真是個怪人，不嘉獎排名靠前者，反要嘉獎靠後者？”
“就像你說的，修行本是由天定，他們出生時的資質便已經決定了他們將來能走多遠，除非是有天大機緣，否則小恩小惠於事無補，只是憑白浪費資源，左使爲什麼還要這樣做呢？”
琥乾這傢伙難得的很認真的問道，但我當然不能說，這其實是我的惡趣味。
以前看那些話本，主角原本都是資質極差，然後遇到什麼機緣，就一路逆天而起——我現在好歹也是監察左使，身份尊高，難道就不能當一回“老爺爺”？！
就是不知道東西送出去，能否開花結果？
“院長便當我是在任性吧。”
我笑了笑，隨口搪塞過去，琥乾看出來了，便換了個問題。
“我看左使全然沒有將這場比賽放在心上，恐怕來迦南學院的目的，也不是明面上所說的吧？”
琥乾面色肅穆起來，看着我的目光還有些戒備，生怕我來者不善，是來迦南學院搞事情的。
我搖搖頭，沉聲說道：“我來迦南學院確實還有其他事情，只是此事事關重大，我希望能和內院的人一起商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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