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薇難得的放柔了語氣，成功的讓險些喪失理智的男人停住了動作，他擡眼，一雙漆黑的眼瞳直接撞入她的視線，像是深淵令人禁不住想要探索。
“好，有什麼話，今天索性說個明白。”
陸離緩緩起身做到一邊，沒有開燈，卻是取出了一支菸點燃，那明亮的菸頭在昏暗之中格外顯眼。
林雨薇坐在沙發距離陸離較遠的一端，她一邊整理着衣服，一邊調整呼吸。
“你想談什麼？”
陸離聲音有些陰沉，即便是光線昏暗，但林雨薇依舊能夠感受到對方視線鎖定在了自己身上。
那種壓迫，彷彿黑夜中叮囑獵物的黑豹，讓她有些頭皮發麻。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陸離，我們開誠佈公，你這麼糾纏於我，到底想幹什麼？”
問話一出，屋內靜寂三秒，突然響起一陣低沉的笑。
陸離的聲音一貫都猶如絲絨一樣令人聽着舒服，但此時這笑聲卻聽得林雨薇膽戰心驚。
“這問題你問過我很多次，我每次都告訴過你答案，可是如今你還在問我，林雨薇，你從不信我。”
他說着，薄脣間一縷煙霧緩緩擴散，菸草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讓本就模糊的視線更加模糊。
“如果不是真的喜歡你，我絕對不會這麼厚着臉皮的一次一次去受你的冷嘲熱諷，我還沒有那麼下賤，可以爲了利益去讓自己被人折辱。”
他說的平靜，林雨薇卻聽得有些心動過速。
黑暗中，她眼神閃爍，鴉青的睫羽抖了抖，粉脣翕動。
“可是我不喜歡你。”
“你在撒謊。”陸離這句話說的十分肯定，“你在撒謊，當初你檢驗出咖啡的事情之後一直對我避而不見，那是因爲你突然發現，原來你並不是如想象中一樣對我全無感覺。”
“……”
“你只是不願意承認，對於你來說，我的存在就是你對葉菲菲背叛的證明，你不願意接受我，無非就是因爲這個。”
“我沒有。”
林雨薇聲音有些艱澀，她指甲微微扎入手心，但是卻無法緩解心頭那種突如而來的驚慌。
就好像是內心什麼東西突然被人觸及了一樣，她有種衝動想要快點離開，但是黑暗中陸離的聲音卻不肯放過她。
“有沒有你自己心中清楚，林雨薇，我問你，今日你看到我與安瑤一同出現的時候，你敢說你心裏沒有一點點的不舒服？”
林雨薇蹙眉，回想着當時自己的心情，但是卻有些選擇性失憶。
她只記得，看到那張和自己完全相似的臉，她腦子裏想到的是安辰上次說出來的話。
他說，我姐姐已經和陸離哥確定關係了。
那個時候她只覺得有種想要逃離的衝動，甚至有一種讓她自己都有些唾棄的羞恥感。
“但凡是誰，見到一個與自己格外相似的人，心裏都會有些不舒服。”
她保持着一貫的平淡，唯有自己知道，她有多麼逞強。
不能在這個男人面前露怯，林雨薇心底只有這一個念頭。
陸離的輕嗤，在靜寂與昏暗中格外明顯。
“是你說要好好談談的，但是你卻言而無信，既然誠意不足，我覺得可以繼續剛纔的事。”
反正他身上的火還沒散，現在他只想把這個女人身上的反骨給掰正了。
感覺陸離起身靠近，林雨薇渾身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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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我的態度如何有那麼重要？如今最重要的是，你已經有女朋友了，你這樣揹着她糾纏我，難道不會過意不去嗎？”
動作一滯，陸離眼色晦暗。
沒錯，安瑤的事情，如今的確是亙在自己和林雨薇之間最大的鴻溝。
不過……
“林雨薇，我可以放你離開，但是你必須老老實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說。”
“如果我們之間沒有安瑤，你會不會接受我對你的追求？”
這個問題，其實無解。
因爲安瑤已經切實的存在，這個假設除了給人添堵之外，毫無意義。
林雨薇沉默着，陸離也佇立在她身前，透過黑暗，看不清她的表情。
良久，久到陸離以爲她不會迴應他的問題的時候，林雨薇清冷的聲音響起。
“不會。”
心口一窒，陸離拳頭捏起，有種想要掐死她的衝動。
但是他知道，這個答案，不是林雨薇的口是心非。
也正因如此，他更加憤怒。
“爲什麼？”
“就算我對你可能與旁人不同，但這份感情太淺淡，而且完全抵不過你曾經對我的傷害。”
“就算沒有安瑤，就像你說的，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就是我對菲菲的背叛，單從這一點，我就絕對不會答應你。”
“而且如今，我對男女之事已經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陸離，別把心思浪費在我的身上，不值得。”
“安瑤她很好，你們本就有感情基礎在，你現在對我的感覺太複雜，等到以後你就會發現，這樣存在雜質的情感，是不會長久的。”
陸離聽她說完，語氣極具諷刺。
“說來說去都是這些雞湯，以後的事情會怎麼樣誰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想要的，就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上。”
話不投機，林雨薇微嘆。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現在你也該兌現你對我的承諾，我要離開這裏。”
言罷，林雨薇站起身，直接繞開了陸離走到了門口。
陸離果真沒動。
轉開門把，林雨薇聲音突兀響起。
“我不喜歡偏執的人，也不喜歡沒有責任心的人，這一點葉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林雨薇的言外之意，不過是希望陸離對安瑤負責。
門關，屋內死寂，陸離就那麼站在黑暗裏，好似與黑暗融成了一體。
緩緩坐下，現在沙發之中，陸離擡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渾身沉重，又透着一種說不出的痛色。
理智上他知道，就算那件事情是被人設計，但是碰了安瑤，他就該負起責任。
但是情感上，他對於這件事情是十分抗拒的。
他滿心滿眼如今已經被林雨薇佔據，就連不經意間聽到她的消息，他都會下意識留心。
不是沒想過遺忘，但感情這種事，越是想要自欺，就越是難以抽離。
偏生的那個沒良心的女人還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責着自己。
憋火，惱恨，有的時候他甚至恨不得找人抹殺掉這個女人的存在，但是最終都因爲他的捨不得而打消了念頭。
林雨薇，安瑤……
他到底該如何才能不負責任不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