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呂安神情大變。匪夷所思之極。
慕長龍在軍部的地位，是有目共睹的。
雖然如今已經退居二線。可影響力還在。手中的人脈關係，也不是一兩天就會潰散的。
人走茶涼，也有個度。只要還沒過熱乎勁，他就能說上話，有影響力。
更何況，退居二線可不是真的無官一身輕。
他身上還是有掛職的。哪怕是閒職。級別也還是很高的！
說沒就沒了？
聽慕長龍的意思，他現在徹底一無所有了？
這句話的含義有多恐怖，曹呂安一清二楚！
首先，慕長龍身上掛着的職務，肯定被一擼到底！
而軍部的表態，甚至是官方的強硬姿態。也會加速慕長龍人走茶涼！
連官方都不支持他。把他給撤了。
誰還敢靠近他，和他坐在一條船上？
楚雲的背後，究竟有多麼恐怖的能量？竟然能讓如此一個德高望重的老將軍瞬間崩塌？
至此，慕長龍是否表態，是否回答他剛纔的問題，已經毫無意義了。
一個被徹底撤下的老頭子。還能在曹家向楚雲開戰後，提供什麼樣的幫助？又能作出怎樣的影響？
慕長龍表情凝重地點了一支菸，滿嘴苦澀。
曹呂安也在沉默了片刻後，抿脣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享受退休生活吧。”
他說出這番話，等同逐客令。
慕長龍已經沒有能量了。就連官方，也強硬地將他撤掉。從今往後，所有曾與慕長龍走近的人。都會瘋狂避嫌。如躲瘟疫一般，離他遠遠的。
可即便如此，慕長龍依舊沒選擇立刻離開。他吐出口濃煙，語氣平穩地說道：“曹老。有些話我知道不該講。但既然已經到這份上來了。我還是說說吧。”
曹呂安既沒拒絕他，也沒認可他。只是神色冷峻地抽着煙。
“楚家的能量，不容小覷。楚雲背後的勢力，也非常強大。據我所知。就連小段也回京了。我想，她應該也是爲這件事趕回來的。”慕長龍口吻複雜道。“不論您做怎樣的決定，一定要慎之又慎。他們能把我強硬地撤下來。肯定還會繼續保楚雲。”
曹呂安淡淡點頭：“我知道。”
但楚雲的所作所爲，太猖狂，太不留餘地！
不管這條路有多難走。不論開戰後，會對曹家造成多大的影響和損失。
曹呂安不可能回頭，也沒有退路可走！
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回頭，便是刀山火海！
曹呂安從政半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當年他的仕途險些一朝崩塌。不還是挺過來了？
這一次。他不管楚家究竟有多大的能量。曹世金這仇，他必定要報！
送走慕長龍。曹呂安拿起電話打出去。
電話剛接通，曹呂安便緩緩說道：“宋祕書。我想見領導。”
“稍等。”
電話那邊傳來平穩的嗓音。
不過數十秒。宋祕書回覆道：“明天下午三點半。領導有半小時空閒。曹老您安排一下時間。”
“明白。麻煩宋祕書了。”
“應該的。”
一番客套之後，曹呂安掛斷電話。目露兇光。
……
次日一早。
楚雲陪頂梁喫過早餐。如往常一樣送她前往公司。
之後，他開車在城內逛了一圈，便準備回家睡個回籠覺。
彷彿昨晚發生的事兒，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既沒後顧之憂，又不怕遭人報復。從容淡定，毫無壓力。
可剛到小區門口。楚雲瞧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正是許久未見的孔燭。當前神龍營的總指揮。接棒楚雲的領袖。
楚雲搖開車窗，探頭笑了笑，問道：“這位美女，你這是迷路了嗎？”
孔燭穿一身乾淨利落的便裝。身上凌厲的氣質絲毫不減。那冷豔的臉龐上，也毫無表情。似乎天生就是個撲克臉。有種生人勿進的意味。
孔燭瞪了楚雲一眼。紅脣微張道：“老總要見你。”
“不見。”楚雲撇嘴道。“我和他無話可說。”
“這次你不見也得見。”孔燭平靜說道。“老總是爲昨晚的事兒找你。而且，還有些事兒要跟你細聊。”
楚雲吐出口濁氣。
他就知道這事兒老總肯定得參與。搖搖頭。說道：“老總在哪兒？”
“總部。”孔燭說道。“老總工作重。一時半會脫不開身。”
“那就等能脫開身了再找我。”楚雲斜睨了孔燭一眼。“說的好像誰還不是日理萬機似的？”
孔燭在掌握了昨晚的所有消息之後。她是非常震驚的。
甚至暗罵楚雲逞匹夫之勇。
這兒畢竟是四九城。怎麼能這麼爲非作歹？真就不怕得罪人，不怕遭報應？
“老總說了。不想見就回個電話。”孔燭撇嘴道。“老總早就把你算死了。”
楚雲點了根菸，邀請孔燭上車。然後掉轉方向盤，繼續在馬路上閒逛。
電話是用孔燭手機打的。
而且等了很久才接通。
“喂。”
電話那邊傳來老總雄厚的嗓音。
“有事就說。”楚雲很不客氣地說道。
“你小子太離譜了。”老總口吻嚴肅道。“這種事兒怎麼能正大光明地幹？低調處理不行嗎？”
“低調處理不過癮。”楚雲聳肩道。“人家都踩我頭上來蹦迪了。我再忍就成縮頭烏龜了。”
“是真的忍不了。還是借題發揮？”老總話鋒一轉道。“你應該知道慕青和慕長龍的關係。對吧？”
楚雲挑眉道：“你以爲我故意報復慕長龍？”
“難道不是？”老總犀利問道。
“只佔一成。”楚雲言簡意賅道。
“剩下九成呢？都是意氣用事？”老總明顯不信。
“行了。說這些廢話幹什麼？”楚雲反問道。“您有事說事，沒事就掛了。”
“慕長龍被撤下去了。”
老總語氣沉穩地說道：“昨晚軍部下達的最高決策。”
“嗯？”楚雲挑眉道。“怎麼說？”
“當年的決策，需要有人負責。”老總緩緩說道。
“這麼說。上頭已經開始清算了？”楚雲頗爲意外。
“這幾年的努力，也算沒有白費。”老總一字一頓道。“上面的態度和對此事的認知，漸漸發生轉變。慕長龍只是第一步。接下來。還會有所動作。”
楚雲內心極爲痛快。
他點了一支菸，眯眼說道：“晚是晚了點，但正義總算沒有缺席。”
“都是博弈。哪有什麼正義？”老總很殘酷地說道。“你那邊悠着點。曹家不會善罷甘休。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
楚雲心中是感動的。
但嘴巴卻倔強之極：“我也有個事兒想跟您說一下。”
“嗯？”老總的語氣有些矛盾。
他似乎知道楚雲要說什麼。
“把我的檔案調出來吧。沒必要再浪費神龍營的資源。”楚雲吐出口濁氣。“也是時候說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