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來了興趣，追問道：“我爸也是妻管嚴？”
楚紅葉態度很不友善：“要不能生出你這麼個窩囊兒子？”
楚雲話鋒一轉：“那我媽呢？”
他跟楚紅葉聊天，可謂無所顧忌。只是老爺子在的時候，楚雲父母屬於禁忌。不能提。
楚紅葉冷冷掃視了楚雲一眼：“你真把我當成四五十歲的女人了？我那時候才幾歲，能知道多少？”
“知道什麼說什麼唄。”楚雲微笑道。
楚紅葉知道楚雲一直有這塊心病。老爺子在的時候，他不敢提。現在也沒什麼人能給他提供詳細的信息。沉凝了片刻。說道：“在我的記憶中，她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女人。”
“怎麼個了不起？”楚雲問道。
“你見過老爺子討厭一個人嗎？”楚紅葉反問道。
楚雲搖頭。
以老爺子強大和高度。這世上有什麼人，有資格值得讓老爺子討厭？
能進他法眼的人都不多，遑論討厭？
這也從側面體現出了楚雲母親的了不起。
敢爲天下先。能人所不能。
“但老爺子極其討厭你母親。也就是他的兒媳婦。”楚紅葉眯眼說道。“聽說他們結婚，非但沒辦酒席。老爺子也沒露面。作爲楚家大少爺。你父親僅僅請了幾個朋友喫頓飯。十分簡陋。”
“這就是老爺子的不對了。”楚雲嚴肅道。“再怎麼說。也得尊重自己兒子的選擇吧？更何況，如你所說。我媽是個了不起的女人。難道配不上楚家大少爺嗎？”
“正因爲你母親太強大。老爺子纔不喜歡她。”楚紅葉緩緩說道。
“爲什麼？”楚雲訝異道。
“因爲你父親玩世不恭，沒什麼本事。跟她結婚，會淪爲窩囊廢。令楚家顏面無光。老爺子不能忍受。”楚紅葉說道。
楚雲怔住了。
隱隱從老爺子身上，找到了葉老的影子。
都是爲了面子。只不過一個是拋棄了私生子。而另一個。則不接受太過強勢優秀的兒媳婦。
“我媽也是，不知道藏拙。”楚雲批評完老爺子，掉頭數落母親。“裝下傻，收斂點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真正的天之驕女，怎麼掩藏身上的光芒？”楚紅葉抿脣說道。
楚雲聞言，忍不住嘆了口氣。
“後來呢？他們結婚後。回楚家了嗎？”楚雲好奇問道。
“沒有。”楚紅葉搖頭。“直至那天發生意外，他們託人將你送回楚家。就再也沒有音訊了。”
楚雲雙眸一亮：“你是說，沒有音訊？也就是失蹤了？”
楚紅葉猶豫了下，搖頭說道：“你父親的遺體，也一併送回來了。”
楚雲的心陡然沉到了谷底。
儘管這是個他早已經接受的事實。可突然經歷了過程，他還是不太能接受。
“送你回來的人說，你母親死了。而且連遺體都找不到。”楚紅葉長吁一聲。“他還說。你母親仇家極多。當時有許多強者出手。你父親寡不敵衆，戰至筋疲力盡而亡。”
楚雲體內突然竄出一股邪火。
漆黑的眸子裏，閃爍着令人畏懼的寒光。
他從不知道如何是父母離開這個世界。
直至今天，他才從楚紅葉口中得知。父母是被人所害！
“爲什麼沒人和我提過這件事？”楚雲皺眉說道。
“老爺子不讓。”楚紅葉抿脣說道。
“爲什麼不讓？”楚雲質問道。“他不是自詡華夏商界第一人嗎？不是華夏最強大的商人嗎？兒子被人所殺，他竟然不報仇？”
“他將所有的怨恨，都轉嫁到你母親身上了。”楚紅葉緩緩說道。“有關你母親的一切，在楚家都是禁忌，是不許提的。”
直至此刻。楚雲也徹底明白了。
爲什麼老爺子在屈指可數的次數裏提起母親，總會露出濃濃的怨恨。
楚雲本以爲只是單純有矛盾。
沒想到，老爺子是將父親的慘死，怪罪到母親頭上了。
“那我母親呢？”楚雲問道。“她沒有家人，沒有親友嗎？我的外公外婆是誰？他們在哪兒？爲什麼也從沒人告訴過我？”
楚紅葉目光微妙地掃視了楚雲一眼：“不是不告訴你，而是沒人知道。”
“你母親十八歲突然出現在燕京城。在那個羣雄林立的時代，她驚豔四座。彷彿無所不能的絕世奇才。一夜之間，她成爲諸多豪門的座上賓。天文地理，無所不通無所不曉。就連老爺子，也曾邀請她來楚家做客。”
“也正是那一次，你父母相遇相識，並相愛了——”
楚雲唏噓道：“十八歲的天才少女。驚豔到連老爺子都請來當座上賓？”
這是何等的風騷？
楚雲不敢想象。
“是這麼個意思。”楚紅葉平靜道。“你母親博古通今。對時政有真知灼見。就連老爺子，也對她的知識儲備感到震驚。”
略一停頓，楚紅葉又道：“也正因爲你母親太過強大，恐怖。所以老爺子一直反對他們的婚事。直至那一天的到來。”
楚雲點了一支菸，感慨道：“老媽這麼年輕，怎麼會擁有如此豐富的知識儲備？難道她打孃胎就在學習嗎？”
楚紅葉搖搖頭：“老爺子查過。但沒人知道她從而何來，又有什麼目的。將來要去做什麼。她就好像是從天而降的仙女。突然降臨在燕京城。”
“當年，老爺子已經是華夏最強大的商人。對你母親這種來歷神祕的女人。他自然是不放心的。並且充滿警惕心。”楚紅葉緩緩說道。“所以直至老爺子過世前。他仍然不能原諒你的母親。頑固地認爲你的父親，是被她所害。”
楚雲沉默着。
直至一根菸抽完。楚雲這才提出他此刻最大的疑惑。
“姑姑。你剛纔說我是被一個人送回來的。包括父親的遺體。”楚雲一字一頓道。“有關我父母的一切消息，也都是他傳遞來的。”
“是的。”楚紅葉點頭。
“那麼他是誰？”楚雲沉聲問道。“目前在哪裏居住？”
“就住在燕京妙峯山的靈隱寺。”楚紅葉不以爲意道。“當初他把你送回楚家，就出家爲僧了。老爺子也數次入寺找他。但什麼也沒問出來。”
略一停頓，楚紅葉問道：“你要去找他？”
“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楚雲抿脣道。“也算是救我一命的恩人。我該去拜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