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抽着煙，喝着茶。
彷彿沒聽懂譚麗那暗示性極強的提醒。
“茶葉太老了。回頭我拿出私人茶餅給你品嚐一下。”楚雲放下茶杯道。
譚麗看了楚雲一眼：“你爲這件事付出的已經夠多了。沒必要把自己的前途都搭進去。”
老左提過。連首都那邊，都有代表找楚雲談過。目的就是要把這件事按下去。
明珠高層已經給足了耐心。也相當給楚雲面子。
再鬧，就是他不懂事了。
“我一喫軟飯的，有什麼前途？”楚雲微笑道。“這件事在你們那結案了。但我這兒還沒有。”
譚麗面露苦澀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站在高層的角度，以律法的嚴苛。此事都可以結案了。
該有的姿態，上面給足了。
該制裁的罪魁禍首，也死傷無數。
現如今，連葉老都走了。
楚云爲什麼還不肯罷休？還要繼續追查下去？
此刻的明珠，如驚弓之鳥。再也遭不住半點折騰了。
“你知道軍人的職責是什麼嗎？”楚雲問道。
“你已經退役了。”譚麗嘆了口氣。
“退役軍人也是軍人。”楚雲平靜道。“從我入伍的第一天開始，我接受的教育就是保家衛國。”
“現在，危害國土安全與民衆生命的威脅還沒有解除。”楚雲斬釘截鐵道。“我不會強迫你們堅持下去。”
“但你們，也不能強迫我放棄堅持。”
譚麗怔住了。
良久不語。
但口供還得繼續，她還要給外界一個交代。
畢竟死的是裘老，一個在明珠商界頗有地位的長者。莫名其妙自殺了，總得有個理由。
譚麗親送楚雲出門。回局裏時，老左在大門口等候。
“你不是對他挺有好感的嗎？”老左深深看了譚麗一眼。“爲什麼要噁心他？”
譚麗平靜道：“他再鬧下去，遲早把自己推下深淵。”
老左嘆了口氣。
今天這番交談後，譚麗就徹底沒戲了。
甚至會引起楚雲的強烈反感。
“他並不在意自己的前途。也不在乎這件事會否把自己捲進風暴中心。”老左緩緩說道。“其實你比我更瞭解他。何必呢？”
“因爲我在乎。”譚麗斬釘截鐵道。“他值得擁有幸福。而不是在這條漫長的道路上苦苦掙扎。直至有一天，被摧毀碾碎。”
老左看了譚麗一眼：“他這樣的男人，是不是很受女人青睞？”
“是敬仰。”譚麗咬脣道。“別把女人想的那麼膚淺。”
老左笑了笑，望向楚雲離開的方向：“我有種預感。楚雲還會在明珠城搞出天大的動靜。”
譚麗轉身走回去，頭也不回地說道：“我的命是他救的。我不會背叛他。”
“更不會背叛一個爲國爲民的戰士。”
……
楚雲走出警局的時候，路邊停放着七八倆轎車。
除了他的奔馳相對廉價。其餘的全是豪車。
“楚總。”
莫慶峯當先走來。
臉上寫滿愧疚之色：“今天這事兒，是我沒處理好。”
楚雲停下了腳步，平靜地看了莫慶峯一眼：“你是傳媒大亨。有自己的主意很正常。”
莫慶峯解釋道：“我不知道葉教授無心當會長。”
如果一定要在葉教授和薛朝青之間選一個會長。莫慶峯當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葉教授。
在他看來，楚雲也會支持這個選擇。
但沒想到，葉教授根本不願意當會長。而且將寶貴的一票投給了薛朝青。
一個看起來註定會被趕下臺的小人物。
“你不是我的人。”楚雲似乎不想再討論此事，漆黑的眸子裏，閃過淡淡的不耐之色。“不必事事向我彙報。”
莫慶峯聞言，身軀猛然一顫。
這個在明珠商會都能運籌帷幄，不向任何人低頭的傳媒大亨。此刻垂下了腦袋，臉色蒼白。
他聽出了楚雲話語中的疏遠。
更加聽懂了楚雲這番話的意思。
你不是我的人。
我和你之間，也沒有事事彙報的交情。
你不說，你揹着我支持葉教授，要將薛朝青趕下臺。是你的事兒。我不會怪你。也沒理由怪你。
“保重。”
楚雲抿脣說道。
轉身走向了停在路邊的瑪莎拉蒂總裁。
葉教授也來了。
但她不像莫慶峯楊曄薛朝青那樣站在路邊等候。
她很安靜地坐在車內。也一點兒不擔心楚雲會忽略她的存在。
“楚總。”
小五很恭敬地拉開車門。
是後排車門。從門口進入，正好坐在葉教授的身邊。
“去哪兒？”葉教授紅脣微張。
“都行。”楚雲神色平靜道。
“葉公館。”葉教授淡淡說道。
小五領命，啓動了轎車。
車窗緩緩升起。莫慶峯楊曄等人，久久沒有離去。
“能抽菸嗎？”
楚雲在問的時候，已經點燃了香菸。
葉教授似乎看穿了楚雲平靜臉龐下的思緒。抿脣說道：“可能很多人都說過類似的話。但我還是想說。你這麼活着，累不累？”
“不累。”楚雲搖頭。
然後噴出一口濃煙道：“我也有個問題。”
葉教授安靜等待，靜靜凝望着他。
“爲什麼還要支持薛朝青？”楚雲問道。“他已經沒什麼利用價值了。”
葉教授上位，本該是今天會議中最完美的結局走向。哪怕對楚雲而言，也是最合理的。
可她反水了。
令所有人陷入尷尬之局。
甚至還要面對葉守天的無能狂怒。
也令葉公館錯過了一次穩固局勢的機會。
“我把這理解爲背叛。”葉教授優雅而端莊的臉龐上浮現一抹鎮定之色。“我不想背叛你。”
楚雲平靜的臉龐上，掠過異色：“你和我打過招呼了。這算什麼背叛？”
“打招呼之前，這一切就已經成爲定局了。”葉教授抿脣道。“先斬後奏和背叛沒什麼區別。”
楚雲沉默起來。安靜抽菸。
“換個話題。”葉教授話鋒一轉道。“如果我把薛朝青趕下臺，成功當上會長。你會和我絕交嗎？像對待莫慶峯那樣。”
“坦白一點說。我接受不了你那樣對我。”
楚雲有點逃避這個話題。
但他終究還是給出了答案。
“咱倆交情深厚，沒那麼不堪一擊。”楚雲說罷，睚眥必報道。“但我會刪了你的微信。從此不再以圖會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