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收起兩瓶血丹，笑着道：“氣竅武者有我這麼強嗎？你這老頭，就是記恨被衛知罵過的仇。”
說完，見高老頭有反駁的意思，陸離擺擺手就走了。
這老頭一旦開了腔，絕對就是喋喋不休的咒罵，陸離可不願意替衛知站在這裏捱罵。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高老頭張了張嘴，最後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道：“你以爲誰都是你這樣的小怪胎？明明修不出真氣，靠着體修的法子硬是熬出了一副不滅體魄，還學了衛知的搬山法，嘖……”
“若是這體修這條路走到黑，你這小怪胎，怕是古往今來最強之一了吧？可惜了，偏偏要練劍啊……”
高老頭喃喃一聲，提起劍修，表情變得複雜了起來，低着頭繼續擺弄自己的丹藥。
而已經下了城牆通道的陸離，自然聽不到這句話了。
當然，就算聽到了高老頭的評價，陸離也不會往心裏去。
於他而言，走哪種路子，其實都是一種手段。體修也好劍修也罷，只要夠強，他倒是不拘泥於手段。
況且這段時間以來，那些接觸到的武者，有意無意都會主動傳授給他一些東西，或是功法，或是武技，又或者是他們多年以來總結的戰鬥經驗。對於有修改器在身的陸離來說，這種學習的機會也是十分難得，功法武技或許可以通過升級和融合來增強，但有關於戰鬥的經驗，除了去一點一點積累，這些前輩的教導也十分有用。
“陸小子，又要下牆了？”
走在城牆通道里，有些剛狩獵完黑煞的武者見到陸離，立刻笑着打起招呼來。
陸離應道：“今天還沒活動筋骨，出去鍛鍊鍛鍊。”
“你小子這股狠勁，倒是很像衛知。”那武者搖搖頭，然後提醒道：“最近妖獸海深處那幾只畜生沒什麼動靜，當心它們突然竄出來，可別殺得太深了。”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陸離聳了聳肩膀，謝過他的好意，兩人便此擦肩而過。
待走到通道盡頭，鎮守大門的武者什麼都沒說，直接將大門開啓，外面翻涌着的黑煞們立刻嘶吼一聲，瘋狂衝擊過來！
然而就在這時，那尚未開啓的大門突然爆發出幾道兇狠的光柱，被沾到哪怕一絲的黑煞，都瞬間化成了飛灰，陸離也趁此機會從門縫裏鑽了出去。
砰！
聽着身後傳來大門緊閉的聲音，陸離回頭看了一眼，對這扇材質不凡的大門有些垂涎，“不知道這扇門值多少點數？”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冒出這種想法了。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幾隻撲擊過來的黑煞給打斷。
面對瘋狂朝自己撲來的黑煞，陸離腳步挪騰，身法乾淨利落地避開，收斂氣血，伸手從背後的劍匣裏摘出一柄黑色骨劍。
那是由黑煞顱骨熔鍊而成的兵刃，雖然不如原本的寶兵長劍順手，但在面對妖獸海里數以億萬的黑煞時，還是這種能夠遮蔽氣息的兵器更加實用。
砰！
握着這把劍鋒並不算銳利的黑色骨劍，陸離毫無花哨的擊飛一頭黑煞，動作雖然簡潔，卻透出一股凌厲的殺氣。
“吼！”
天生靠着特殊感官來辨別敵我的黑煞羣察覺到了什麼，小範圍的黑煞注意到這邊，發出試探的吼聲。
雖說是小範圍，但那至少也是幾百只黑煞，陸離立刻把氣息收斂到了極致，改換了幾次位置後，忽然爆發氣血，發出如雷鳴般的炸響，眨眼間斬殺兩頭黑煞，並且向防禦最爲薄弱的位置衝去，手中骨劍或削或刺，每次出手都伴隨着一隻黑煞死去，顯得十分遊刃有餘。
“這小子，現在已經很熟練了。如果再給他幾年時間，恐怕他能殺進妖獸海十里也說不定。”
城牆上，幾名武者看到這一幕，對陸離的進步感到由衷的震撼。甚至說出了陸離可能會殺進妖獸海十里這種離譜的判斷。
能夠殺入妖獸海越深，就證明武者的實力越強大。十里這個概念放在外界雖然很短，然而這裏可是大雪州，他們面對的是妖獸海，是那些無窮無盡的黑煞！
在這種情況下殺進十里，這已經是對陸離的潛力最高的評價了。
因爲他們還記得，陸離第一次下牆的時候，只能貼着牆壁勉強對付黑煞的狼狽模樣。
短短十九天過去，那個曾經被黑煞逼到了絕境的少年，殺起黑煞來竟然已經有了幾分戲耍的味道。
不錯，就是戲耍。
從城牆上看去，陸離在上百隻黑煞的圍堵中不斷衝殺，看上去險象環生，實則根本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你們這麼閒的嗎，有空說風涼話，不如滾出去再殺幾隻黑煞！”
突然，一個有些鄙夷的聲音響起，令幾個觀察着陸離的武者大感頭疼，看向闊步走來的中年漢子。
“衛知，你又喫錯什麼藥了？”一個武者有些頭疼的問道。
衛知也不回答，而是徑直走到城牆邊緣，看了看那個在妖獸海邊緣肆意斬殺黑煞的少年，冷冷道：“學了老子的搬山，就用來耍這種軟綿綿的劍法，丟人現眼！”
“我看你就是嫉妒他的天賦吧？”有武者打趣道：“是不是你自己也沒想過，搬山還有這種用法？”
被說破了心思，衛知老臉一紅，好在他臉上全是血污，根本看不清什麼，隨後不屑道：“搬山自然要用雙拳來使，套用到劍法裏，不過是一種取巧罷了。若非雪尊執意要我教他，我怎會讓這小子侮辱這門絕學？”
話雖如此，但在陸離險而險之地避開一頭黑煞，並用長劍‘崩’擊而出，將那黑煞的腦袋粉碎之時，眼底還是露出了一抹亮光。
顯然，他對於陸離將他這門絕學融合到劍法裏的行爲，並不是那麼的反感。
“有些人就是這樣，心裏得意的不行，嘴上卻偏偏喜歡把人貶的一文不值。”
“你那破絕學，如果不是這小子肯學，我看也離失傳不遠了吧？”
周圍那些武者頓時嘲笑起來。
他們大多都是並肩作戰了上百年的交情，互相之間瞭解頗深，而且見到衛知這副模樣，深知其爲人的武者們也頗感有趣。
衛知握了握拳，瞪了那幾個笑得最大聲的傢伙一眼，什麼都沒說。
“說起來，最近那幾只畜生太過安分，加上這場古怪的大雪，我總覺得有什麼事快要發生了。”
說笑幾句過後，一名武者望着不斷蠕動的妖獸海，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話。
聽到他的話，氣氛立即沉默下來。
其實早就有人產生了這種想法，只是一直避而不談罷了。
因爲大雪州的環境儘管惡劣，卻從未出現過連日不斷的暴雪。
這樣的氣候，何止是百年難得一見，就算是在城牆上資歷最老的幾位明幽宗師，都從沒遇見過這等情況。
加上妖獸海深處那幾個強大妖獸的沉寂，許多都產生了極爲不好的預感。
“大雪州的氣候本就不是天定，也許是你多心了。”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另一個武者開口打破沉默，故作輕鬆的語氣。
“但願吧……”
因爲提到這個話題，衆人頓時失去了談性，沒過多久就各自散去了。
唯有衛知還站在城牆邊緣，目光始終注視着陸離，眉頭微皺道：“這小子，進得太深了……”
就在衛知心底有些不安的瞬間，妖獸海深處忽然傳來一聲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咆哮！
衛知臉色劇變，立刻吼道：“快叫牆下的武者回來！”
說話間，他擡起頭，就在目光遠及之處那片黑色的海洋裏，有一隻遮天蔽日的巨爪緩緩升起，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向城牆接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