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局上半，兩出局二壘有人。
0壞球2好球。
緩了過來的西野哲重新舉起了球棒，但球數對他不利，曉高的投捕先搶到兩好球將他追逼了。
剛纔那顆變化球，是在一好球的情況下塞進來的，哪怕西野哲不打，也會進到好球區形成2好球的局面。
西野哲把球敲出到界外，也有一層意思是告訴曉高投捕，那個位置的變化球他已經跟上了，有了準備之後，下次再投進來就不會只是敲出界外了。
至於西野哲是否真的有把握打好杉山的變化球，曉高投捕只能依賴於自己的判斷。
心理上的對決只在一瞬間。
兩出局的2好球，下一球很可能是騙揮棒的變化球。充分去利用壞球數的空間，這是大多數捕手的配球思路。
但西野哲的直覺提醒着他，曉高捕手菅原很可能選擇更加激進的進攻。
“下一球會投進來吧。”
西野哲舉着球棒，看向投手丘上的杉山。
前面的比賽，曉高拿到了6局三上三下，投手杉山的發揮最爲關鍵，而捕手菅原的引導也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把投手最好的狀態引導出來，是捕手的任務。
曉高ace杉山上來繼投後，捕手菅原在關心他的身體狀況的同時，敏銳地捕捉到杉山的超水平發揮的出色狀態，大膽地配球讓白山的打者打。
結果就是用不是最強勢的投球，拿到了最強勢的防守結果，連續6局三上三下。
西野哲的分析是正確的，捕手菅原確實配出了一顆好球區內的球。
菅原身爲捕手，自家投手的狀態他是最清楚的，爲了不讓杉山陷入與打者的糾纏中，菅原選擇靠守備抓出局。
也就是說，他只要杉山往好球區投一些難打的球路就行，後面的防守就交給野手們，真的被打成安打了也沒有辦法。
杉山繼投上來後，白山所有的出局幾乎都是被守備球員拿到，只有一次被三振。
“只要拿下他，就三出局了！”
“所以，投進來吧，杉山！”
蹲在捕手席的菅原，做出雙手張開擺動的手勢，向着投手丘傳達出他的想法。
“嗯。”
“我明白的。”
投手丘上的杉山點了點頭，藏在手套裏的右手悄悄改變着手指的握球方法，看着打擊區神色凝重的西野哲，嘴角輕揚地笑了下。
汗水順着西野哲的臉頰滴下，但卻絲毫不會動搖那堅毅的眼神。
這一幕映在杉山的眼裏，讓他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充滿了留念與感慨。
“一年生……”
“真好啊。”
“還可以一直打棒球，很久……很久吧。”
“誒？”
西野哲有點不明所以。
但杉山的笑容十分燦爛，是不含一絲挑釁的成分在裏面的，不由自主地他也回了一個笑容。
在投手丘與打擊區的18.44米之間，投打兩人互相給了對手最真誠的笑容，無聲地交流起來。
“下一球，我要投了喔！”
“嗯，前輩！”
杉山站定在投球板上，左腳擡起然後猛地踏下投手丘，帶動整個身體向前傾，手臂同步擺動頃刻間放球出去。
咻！
球徑直朝本壘區而來！
“外角高位！”
西野哲緊緊盯着來球，瞬間對大致的球路下了自己的判斷。
任何的球種，進壘的時候都會有位移的變化，而杉山投出的這顆球，最大的位移就是因爲重力的下墜，大概率是直球。
打者一般都喜歡打直球，因爲與大位移的變化球相比，直球更好捕捉到。
但不是說捕捉到球路就一定能打好，前面的比賽裏，白山的球員基本都打中了杉山的直球，最後卻都沒有打好，不是被接殺就是被攔截。
這說明杉山的直球進來的質量很高，球的轉速和移動都做得很好，以至於給白山球員的感覺就是球特別沉，根本就打不起來。
西野哲很喜歡狙擊高位的直球，因爲一般投到那個位置的直球都比較飄，他只要找準擊球點，把球推向外野就是一支安打。
可是今天他失敗了。
之前的一次打席，西野哲想着把球推到外野前面，然而球顯得很沉，迫使他要加大力量，最後球被挑得又高又飄，成了一顆高飛球。
而這一次，曉高的投捕故技重施，投高位直球給他打。
其實這個時候西野哲的選擇餘地太少了，2好球后他面對好球區內的球，是不打也不行了。除非是再敲到界外，慢慢跟投手糾纏，不然就只能出棒。
曉高投捕怕打者纏鬥，希望打者儘快揮棒，所以投出了這一球。
而西野哲，也不想糾纏下去了！
“鏘！”
擊中棒球的是金屬球棒的末段！
球被打了出去，這一次的方向不再是空中，而是地面！
“嗒！”
以一個大斜角砸在內野地上的球，瞬間成了一顆快速的滾地球，滾過曉高一壘手撲過來的手套邊，穿越了一二壘間。
一支打穿內野的安打！
被川裕一朗幸運地敲出一支三不管地帶的安打之後，杉山的投球第一次被正面打出去。
一壘安打！
兩出局一三壘有人！
兩出局2好球的極度劣勢下，西野哲頂住壓力敲出安打，把白山高中的進攻又延續了下去。
“啊咧咧，斯國一吶。”
被打安打的杉山，笑着看西野哲跑上一壘興奮的樣子，說出的反而是讚歎的話。
落後的比分下，球員也不是必須要沮喪無比的，能夠一直保持樂觀的心態去比賽，感受到的更多是比賽本身帶來的樂趣。
叫了暫停之後，曉高捕手菅原走了上去。
“……”
“喂，杉山，別擺出這樣的表情好不好，我不是來怪你的，也不是來抓你下去的。”
看着像孩子般癟嘴賭氣的ace，捕手菅原擡手拍了下杉山的球帽，無奈地苦笑道。
“好啦好啦，讓你繼續投了。”
“嘻嘻，早說嘛。”
“喂喂，變臉不要那麼快啊。”菅原很想再給杉山來一下。
“別說那麼多了，現在可是大危機啊，快回去捕手席好好想辦法。”
交談了幾句後，杉山擺擺手把捕手菅原趕了回去，讓他趕緊想好配球。
“哈哈哈。”
投手丘上的氣氛讓場上曉高的球員們笑了起來，自家投手都這麼樂觀了，他們也就不能垂頭喪氣了，一定要好好守下來。
落後的一方，並沒有沉浸在即將輸球的焦慮之中。
“比賽還沒有結束呢，不是嗎？”
杉山朝着身後的隊友笑道。
“是！”
“是！”
“看你的了，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