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蒙白霜的脣瓣,吐出滿含深意與威脅的話語。x
屬於他的東西,若想走,除非他主動放手,下場就只有被毀掉
這豈不是在告訴她,不是他主動提出悔婚,所以她別想好過,所以她的家人也別想好過
傅思瀅微微顫着呼吸緊盯他的脣瓣。她不是在怕,她是被氣的。
她算計方法、算計道理,卻唯獨沒有算計到他是一個無賴鬼對、對,他有遮天的權力,所以他敢肆意而爲
而她而她
傅思瀅氣得眼前一花,猛地一動脖子,張口就朝那張可惡的嘴,狠狠咬去
“唔。”
溫熱與冰冷相觸。漠蒼嵐倏地放大眼眶,完全沒有在意來自脣瓣的尖利痛感,滿目唯有她近到無法清的驚惱眼眸。
像是燃燒着兩小從火苗,閃爍跳躍。
她的呼吸與他的鼻息融化在一起,清冷的芳香是極爲好聞的氣息。s11;
口中有鐵鏽味開始蔓延。
漠蒼嵐一動不動。
當然,他也動不了,畢竟被狗被傅思瀅咬着嘴呢。
護衛方止嗖地就背過身去,眉頭皺成八字,一臉難以訴說的複雜神色。
傅思瀅這一口咬得極狠,沒有留力。咬的時候就沒當漠蒼嵐的嘴是嘴,只一心想着要把這張不斷會說出討厭話語的嘴給廢掉
她是打不過他,難道她還咬不過嗎
汪
不過一會兒,她同樣嚐到血腥味。古怪的味道讓她清醒些許,回過神,立刻鬆開牙齒。
在這種尷尬的時候,唯有繼續厚臉皮,才能保持住氣勢。
傅思瀅面不改色,依然以憤憤之色怒視漠蒼嵐。帕子從嘴邊一抹,抹掉混在一起唾液和血。
“呸”她惡聲惡氣,“血都是臭的”
嘴脣內壁被咬出兩個小小血窟窿的漠蒼嵐,面色比她還要冷漠。大拇指一抹下嘴脣,抹到一片血。
“瘋狗。”他說。
二人對視片刻,一個眼神便是數百回交鋒。
傅思瀅冷哼一聲,蹭的一下起身。像是打了勝仗似的,滿身兇悍氣勢地大步向外走去。
邊走還邊說:“再讓人羞辱我爹爹,我咬不死你”
邁過門檻,猶不解氣,擡手隨意從發上扯下來一個髮飾,旋身便朝漠蒼嵐丟去。
漠蒼嵐依然不會被她丟出的任何東西砸中,一擡手,就抓住飛來兇器,順便還能到她氣呼呼地漸走漸遠。
直到傅思瀅的背影從視野中消失,漠蒼嵐語氣很是古怪地罵了句:“死丫頭。”
這語氣不同平素裏的冷漠,反而帶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低頭手中抓住的髮飾,只見是一片有蘭草鏤空雕紋的華勝。他沉默片息,不知想了什麼,將這片華勝包在之前包裹海棠紅玉簪的錦緞中。
還嗤笑道:“樣子是服軟了,知道另賠一個信物還來。”
方止終於忍不住:“主子,屬下還是讓劉醫聖給您傷口吧。”
這血流的,血口紅牙。不知道的恐怕會以爲傳言爲真,慕王爺真的喫人
漠蒼嵐眼眸一暗,再次低聲罵一句:“瘋狗。”
頓了頓,又冷笑:“本王倒今晚她還有沒有膽子發瘋。”
傅思瀅昂首挺胸地離開慕王府,等走過兩條巷子後,忽然,脊樑骨一彎,怔愣原地。
過了片刻,寫滿桀驁不馴的臉上,瞬間就溢滿懊悔和苦惱。糾結、難堪、後悔、羞恥、丟臉。
啊
啊
她是瘋了嗎
她是瘋了嗎
傅思瀅無語地倚到巷邊,雙手捂臉,後知後覺自己做了何等蠢事,簡直是丟臉至極。
她爲什麼要去咬漠蒼嵐的嘴就因爲他的嘴正好在她的嘴邊,咬着快速方便
她怕不是在剎那間被鬼附了身要不然怎麼會失去理智
撐着牆走了兩步,傅思瀅越想越是尷尬,無法從窘迫和羞恥的情緒中走出。她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丟臉就丟臉吧,能教訓他一番,值了
她那一口咬得夠狠,就差沒給他的嘴脣咬個對穿。
哼,有他受的。
回到傅府,正巧遇見本家的傅三夫人趙氏離去。趙氏衝傅思瀅笑了笑,沒多說,似乎有些慶幸來的時候傅思瀅不在家,所以用不着和傅思瀅對話。
目送本家的馬車遠去,傅思瀅問母親:“娘,三嬸嬸來做什麼”
“哦,馬上就是中元節了嘛,你三嬸嬸來說明日一同回鄉祭祖。”
傅思瀅眉頭一皺:“本家不是
出身皇城本地”
家中從來沒有跟隨本家祭祖過,但她記得本家一直都是在皇城本地祭祖的,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個回鄉
“不是,本家是因戰亂搬遷到此處的,只是搬遷時整個家族都遷移了,所以一直以來的祭祖便沒有回鄉,”李氏笑了一下,“老夫人的意思是最近家中頗不太平,還是回根源祖地祭拜一番爲好,以求先人庇佑。”
傅思瀅不以爲意地輕笑一聲:“也只有家中諸事不順的時候,纔會想起祖宗先人。”
“胡說什麼,”李氏示意她快閉嘴,“你方纔出府做什麼去了”
傅思瀅一怔,臉色剎那間又不好起來,隨口道一句“咬人去了”,匆匆進家門。
李氏聽得一頭霧水:“嗯咬人你又不屬狗”
“”
由於明日一家人要隨本家回鄉,所以今晚的傅家安歇得很早。
“那江南平城溼氣大,奴婢給您多帶幾身衣物。”晴音貼心地說。
傅思瀅十分贊同這個做法:“本家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在平城怕是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只能靠當地官員在我爹的面子上,款待照顧些許。還臨近關頭纔來與我爹孃說,真是可笑。”s11;
不過離開皇城也好,她今日見漠蒼嵐是生怵了。他既然是這種態度,那她還是出去避避風頭爲好,躲開他的火氣,讓他一個人冷靜冷靜
“呼”,蠟燭被吹滅,傅大小姐的閨房陷入寧靜,神入夢鄉。
殊不知此時夏家夏大小姐的閨房裏,是如何得心驚肉跳、驚心動魄
在夏素昔悲慼的哭聲和告罪聲中,黑衣人拿走字據契約,一躍而走。
夏府侍女很久後回過神,聽到大小姐屋中傳來哭聲,驚得前去查,就見自家大小姐癱跪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大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沒、沒什麼”夏素昔哭得狼狽失態,還要說謊遮掩,“做噩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