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寡婦聽得眼睛大亮:“大妹,這消息當真?”
肖大妹:“當然是真的,那羣潑婦可是說了大半天的,跟她們能去喫席似的!”
肖寡婦立馬看向秦大舅:“當家的,你咋說?去不去?”
秦大舅剃着塞在牙縫裏的高粱殼,點頭道:“這等白喫的事兒,當然要去。”
又對肖家姐妹道:“大妹小妹,你們以後幹活精細點,想讓高粱殼把咱們全家人的嘴巴給割傷不成?”
“知道了爹,我們哪裏知道那個包潑婦會這麼陰險,把我們去殼的高粱米分給咱家喫?要是知道是分給咱家喫的,我們肯定會仔細去殼。”
“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都給老孃聽好了,明天去喫宴席的時候,每人帶上兩個袋子,把那些肉菜啊、麪餅子啥的給偷偷裝回來,咱們也能多喫上幾頓好食。”肖寡婦說完,帶着家裏人連夜做了十幾個粗布袋子。
做完後,才把秦大舅他們男人打發去另一個營帳睡覺。
第二天,整個集合地都忙了起來,各個百戶、千戶、副將們都準備着明後天啓程離開的事兒。
顧錦裏她們這邊的親眷們是一路西行過來,又經歷過大戰,早就練出來了,其他小營地的人還在忙着收拾行李,她們已經收拾完,開始做大席了。
說是席,其實就是臨走前喫一頓比較好的飯,熬上幾鍋肉,大傢伙喫上兩三塊,解個饞。
可即使是這樣,也足夠讓其他小營地的人羨慕的。
“秦、謝、牛、章那邊的親眷可真是有福氣,攤上這樣有本事的千戶,這等光景還能喫上肉。”
有嫉妒的道:“呸,那叫喫上肉嗎?頂多就是肉湯。”
“肉湯咋了?你還嫌棄起肉湯來了,有本事讓你們千戶夫人也給你們弄幾大鍋肉湯來喫。”
秦謝牛章這邊的親眷聽到酸話,是一律不理,只高高興興的開始準備啓程前的好飯。
秦宅這邊,大傢伙也在準備着席面。
韓氏有錢,是花了不少銀子跟集合地買了半扇豬、一隻羊、幾隻雞、以及一些其他的喫食,讓三家的下人幫忙做着,剛到下午就整出幾桌不錯的席面來。
肖家人聰明,悄悄過來後是沒有去見顧錦裏,而是賴在韓氏這邊的院子裏。
韓氏知道他們是秦三郎的舅舅家,肯定是不能趕走的,把他們留下了,想着他們一家人再能喫也吃不了多少,她備下的喫食是夠喫的。
誒,這你就錯了,肖家人不僅能喫,還能拿,席面還沒開,韓氏身邊的嬤嬤就過來說:“夫人,秦千戶舅舅家拿了好些袋子,在裝菜裝糧,咱們要不要管?”
又不是沒讓他們喫飽,這都喫飽了還這樣狠拿東西,丟的可是秦千戶跟秦夫人的臉面。
韓氏想了想,道:“讓他們裝一回就成,要是多裝就攔着,不要鬧,不然不好看。”
小魚也是辛苦,一路帶着親眷們,眼見着就要安穩下來了,又冒出秦舅舅一家,全家都是不靠譜的。
“誒,老奴明白了。”嬤嬤是離開了,在肖家人裝完一輪肉菜糧拿回家,再來裝第二輪的時候,出面攔住他們,說了句,擅自偷拿千戶家的東西屬於偷盜,要用軍法,肖家人就嚇得不敢再拿了。
不過他們的臉皮確實很厚,被逮個正着也沒有走人,是坐下等開席。
因着明早就要啓程去衛所,不到申時就開席了。
“誒喲,這羊肉可真好喫,咱家都多少年沒喫過了?”
“娘,你都喫一個雞腿了,還夾呢,這是我的,我要喫雞腿!”肖大妹喊着,從肖寡婦的筷子下把雞腿給戳走了,又道:“錢慶賀,別顧着自己喫,趕緊喂貴哥兒,想餓死你兒子不成?”
錢慶賀也是猛,爲了喫席,讓肖家兄弟把自己給架來了,可屁股太痛,只能站着喫,聽到這話怒了:“我都傷成這樣了,你還要我照顧兒子?你趕緊喫,喫完了喂孩子!”
他們這桌聲音太大,傳到了客堂正席裏,韓氏聽到很不是滋味,秦兄弟怎麼就攤上這樣一個舅家,以後小魚不得被他們給拖累死。
顧錦裏倒是覺得秦大舅相當厲害,有了這樣的肖家人,許尤那邊更不會懷疑秦大舅跟秦小哥的身份。
“嫂子別擔心,我收拾人的本事你還不知道?讓他們喫,等到了衛所,有他們受的。”顧錦裏喝着蔘湯,笑道:“嫂子,你這回可是破費了,還拿人蔘來給我們喫。”
匡氏道:“可不,我可是第一次喫這金貴東西,跟做夢似的。”
紀貞娘則是問道:“嫂子你有燕窩嗎?聽說那東西滋補,對女人最好,嫂子要是有多的,給我一點吧。”
顧錦裏瞥她一眼:“你可真不客氣,喝着蔘湯要燕窩,也不怕噎死你。”
紀貞娘:“哼,我會給銀子的,你以爲我白拿不成?”
韓氏不好意思的道:“燕窩沒有,當初會帶人蔘來,是想着人蔘能吊命。”
匡氏聽罷,也想起人蔘能吊命的事兒,是道:“延哥兒媳婦,這好東西你應該留着救命,如今被我們吃了,真真是可惜了。”
韓氏道:“不可惜,我就要跟你們分開,以後不能常見面了,心裏不捨,拿點壓箱底的東西出來招待你們是應該的。”
說到要分開的事兒,韓氏是真的很難過……想着這一路走來的共患難、互扶持,是紅了眼眶,掉下淚來,看着她們道:“以後咱們常通信,別因着離得遠而疏遠了。”
匡氏跟紀貞娘聽罷,心裏不是滋味,想着一路來的不容易,都哭了。
顧錦裏不想大家分別得這般痛苦,是笑道:“其實咱們離得不遠,不過是四五天的路程,要是想見面了,坐馬車趕個幾天路就能見到。快別傷心了,哭哭啼啼的不好,咱們終於安穩下來了,應該歡歡喜喜的。”
“娘,秦嬸孃說得對,咱們不哭了。”毓姐兒跟她們同桌喫席,見大人們都哭了,心裏害怕,趕忙給韓氏擦眼淚。
顧錦裏伸手拍拍毓姐兒的腦袋,笑道:“毓姐兒乖。”
毓姐兒衝她一笑,問道:“秦嬸孃,我也會給你寫信的,我最近認識了更多的字,能寫一封信了。”
顧錦裏笑:“好,秦嬸孃等着你的信,也會單獨給毓姐兒回信的。”
“真的?那毓姐兒等着您的信!”毓姐兒高興極了,很興奮自己能收到大人的信,這讓她覺得,自己也是個大人了。
顧錦裏笑意更深,看着毓姐兒,想着,我也要生娃!
這場席面一直喫到傍晚,大傢伙互相送了分別的禮物後,才依依不捨的散了。
當晚,大家睡得很早,第二天卯時一到,立刻敲鑼起牀,忙活到辰時就集合完畢,開始啓程。
可絕的是,冷管家竟然奉冷家人的命令,來給季豐送行。
牛大豹看見冷管家的時候,是一臉的一言難盡,直接對季豐道:“冷家是無利不起早的,你自己掂量掂量,要是再爲冷家人賣命,我這裏不會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