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薄鈺渾渾噩噩的爬起來,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只覺得寒意陣陣。扭頭才發現,昨夜竟是沒關窗戶,晨起風涼,難怪他會打寒顫!
“沈郅你也真是的,睡覺也不關窗戶,如今天氣漸寒,打量着要凍死我嗎?”薄鈺絮絮叨叨,懶洋洋的伸個懶腰,撓撓後頸回望着牀榻。
心下一怔,薄鈺愣愣的站在窗前,“沈郅?”
人呢?
環顧四下,屋子裏並沒有沈郅的蹤跡,瞧着好似出去了。
“這一大早的,去哪了?”薄鈺撇撇嘴,整了整衣衫。
“郅兒,鈺兒,你們醒了嗎?”春秀在外面問。
薄鈺去開了門,“春秀姑姑!”
“先洗把臉,漱漱口,我去給你們弄早飯。”春秀捧着水盆進門,放下臉盆便瞧了一眼屋內,“咦,郅兒呢?這一大早的去哪了?”
薄鈺愣了愣,“姑姑,沈郅出去了……您沒瞧見呢?”
春秀捋着袖子,擰了把溼帕子遞給薄鈺,“沒瞧見呢!那孫道賢昨夜哼哼唧唧的,我睡不着,一大早就起來了,聽說是街頭的包子比較好喫,我就去給你們買包子了,包子還在我被窩裏捂着呢!”
一大一小,面面相覷。
“怎麼,昨夜沈郅沒睡?”春秀擔慮的問,“是因爲王爺和沈大夫的事兒吧?人呢?”
就算去散心,也該有個地方吧!
薄鈺搖搖頭,“我一覺睡醒,沈郅就不在房內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春秀面色微變,“先別自己嚇唬自己,我去問問阿左阿右!”
門外,阿左阿右都不在。
房間裏沒人。
這兩人是沈郅的貼身親衛,就算是要換班,也是一人休息一人值守,不可能全都走得乾淨。除非,都跟着沈郅出去了。
“出去了!”薄鈺不解,“他不會是帶着阿左阿右去找姑姑了吧?”
春秀抿脣,“他知道路嗎?”
薄雲風沒說過,怎麼去血洞。
路都不認識,沈郅怎麼去?
“何況就算要走,也該留個口信,郅兒不是這樣做事沒分寸的人,這定然是出了什麼事。”春秀越想越心慌,“我去問問守門的,看看是什麼時候走的。”
薄鈺連連點頭。
然則守在客棧裏的侍衛,都說沒瞧見沈郅和阿左阿右。
不只是侍衛沒瞧見,便是問了掌櫃和夥計,乃至於一大早在街面上開鋪子的商販,也都說沒瞧見兩大一小,委實不知道他們去了何處。
春秀和薄鈺便徹底慌了神,人去哪了?
“怕是出事了!”春秀咬着牙,“不能慌不能慌,得好好想想該怎麼辦?丟了?丟哪去了呢?”
可春秀哪裏想得出方法,一拍腦袋便急得眼眶發紅,連聲音都哽咽了,“哎呦我這豬腦子,可怎麼好?怎麼辦?怎麼辦纔好?”
孫道賢吸了吸鼻子,“小王爺真的丟了?那肯定是去找他爹了唄!”
“你少給我廢話!”春秀咬着牙,“若是郅兒有事,你也別想好過!”
孫道賢瞪大眼睛,沈郅丟了,關他什麼事?爲什麼他也要遭殃?
“那你拿着秦刀,讓人幫着找唄!”孫道賢翻個白眼,恨恨的開口,“連五王爺都能找到,自然也能找到沈郅,真是蠢死了!”
春秀眼前一亮,孫道賢罵她蠢的時候,她是真的想一巴掌拍死他。手都舉起來了,想着還是先找孩子要緊,不能在孫道賢身上浪費時間。
眼見着春秀去找人了,薄鈺覺得自己也不能閒着,也得出去找……要不去懸崖邊喊兩聲?反正詭靈芝的位置,他倒是還記得!
“哎哎哎,那不是、那不是……不是誰嗎?”孫道賢指着街尾策馬而來的人,一時半會喊不出名來,“那不是……不是誰嗎?”
薄鈺本就心煩,沈郅莫名失了蹤,他這心裏就跟貓兒爪子撓似的難受,“說了等於沒說,叫叫嚷嚷的作甚?”
一擡頭,薄鈺自個都愣住了,“黍離?”
然則馬背上的那人,讓薄鈺嚇得連退兩步,下意識的將孫道賢推了出去。
孫道賢也怕啊,這輩子沒見過如此怪異的女人。
瘦如枯槁,兩眼凸出,瞧着好像只剩下一口氣,騎乘着高頭大馬,身上套着寬大的袍子,看人的眼神彷彿淬了毒一般,陰森可怖。
“這這這是什麼人?”孫道賢連說話都結巴了,“你們、你們離王府怎麼、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薄鈺心驚膽戰,這哪裏是他離王府的人,他壓根不認識。
“公子!”黍離行禮,俄而攙着韓不宿從馬背上下來,“韓前輩,您小心,仔細腳下。”
“我沒事!”韓不宿溫吞的落地,瞧着衆人這般緊張之色,她下意識的垂着眉眼,站在馬邊上低低的咳嗽,俄而輕聲問黍離,“你問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黍離頷首,確定韓不宿沒什麼事,這才疾步走到薄鈺面前,“公子,發生何事?”
“小王爺丟了!”孫道賢脫口而出。
眉心駭然擰起,黍離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什麼?小王爺?丟了!”
“可不!”孫道賢不敢去看韓不宿,只管衝着黍離招手,“你過來,本世子同你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黍離急忙上前。
孫道賢一番添油加醋,沒瞧見的事兒說得跟親眼瞧見了似的,那叫一個唾沫橫飛。
薄鈺在一旁使勁衝他使眼色,然則孫道賢正在興頭上,壓根沒拿眼瞧他。
“有蟲……”
“行了!”薄鈺一聲吼,“哪有什麼蟲?分明是我一覺睡醒,沈郅就丟了,窗戶開着,阿左阿右也不見了,多簡單的事兒,讓你給說得跟話本子似的,你怎麼不說沈郅得道飛昇了?”
孫道賢眨了眨眼睛,“這個嘛……”
韓不宿劇烈的咳嗽着,整個人都跟着抖起來,“你們說,不知道沈郅是什麼時候丟的?他在哪丟的?帶我、帶我……咳咳咳,去他的房間。”
“快!”黍離忙攙起韓不宿。
薄鈺轉身就跑,“跟我來!”
且不管這女人是誰,既然黍離信她,想必爹也信她,若是真的能找到沈郅的蹤跡,那便什麼都值得。
沈郅的房間內,空空蕩蕩,窗戶依舊開着。
“韓前輩,您沒事吧?”黍離攙着韓不宿進門。
韓不宿渾身微顫,瞧着委實不太好,爬了樓梯便已經喘息不止,只能坐在凳子上大喘氣,瞧着好似體內的劇毒又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