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酸?
千面眯着眼眸瞧着小夫妻兩人,慢慢悠悠的走趕過去,繞着二人走一圈,“你們是說,這水是酸的?大家都這麼覺得嗎?”
月歸和黍離搖頭,“我們不覺得酸。”
“我也不覺得酸!”千面詫異,“獨獨就你們二人覺得酸?”
薄雲岫與沈木兮面面相覷,這委實怪異!
“是因爲鳳凰蠱嗎?”千面心神一震,登時眼白上翻,“酸……完了……”
“怎麼了?”沈木兮剛一開口,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周遭的侍衛一個接一個的都倒下了,“月歸?”
月歸眼一閉,撲通倒地。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薄雲岫和沈木兮壓根來不及反應,待反應過來亦是覺得眼前發黑。那湖雖然不大,但若是要下毒,委實不易,這髒東西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入的……
閉上眼睛之前,薄雲岫下意識的將沈木兮圈在懷裏。
細碎的腳步聲從外圍攏而來,終是停駐在沈木兮和薄雲岫跟前。
沈木兮伏在薄雲岫的身上,雙眸緊閉。
後來發生什麼事,誰都不知。
最後,沈木兮是被疼醒的。
刺骨的疼,就像是千針穿身,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跟着顫抖。
疼,好疼!
眼皮子宛若千斤之重,全身上下因着疼痛,使不出一點氣力。
薄雲岫?
“薄雲岫……”她虛弱的輕喚,費盡了全身氣力,終於懨懨的睜開眼。
驟見眼前的情景,沈木兮的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開,這是、這是什麼情況?
偌大的池子,周遭咕咚咕咚的冒着泡,池水呈暗紅色,泛着濃烈的鐵鏽味,令人聞之瞬時五內翻滾,幾欲作嘔!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什麼地方?”沈木兮無力的喘着氣,池水剛好沒過肩膀,腳下似乎踩着什麼,以便於她保持呼吸。事實上,水沒過肩膀,胸腔受到壓迫,呼吸就不可能順暢如常!
有人立於池邊,蹲着身子瞧她,“你身上有鳳蠱,那個男人身上有凰蠱,這般好物件,你們卻不知道如何利用,委實暴殄天物。”
“你是誰?”沈木兮揚起頭,下意識的想邁開步子,然則除了腳下,其他的地方全是空的,一旦踩空,這池水勢必會淹沒她。她慌忙回到原位,握緊了身後的鐵桿。
這人穿着寬大的衣裳,面上畫着色彩斑斕的顏色,渾然瞧不出真實的模樣,白日裏倒也罷了,若是到了夜裏怕是真的要嚇出個好歹來。
“小妮子長得不錯,是換過一次皮了吧?”是個女人的聲音,“你這皮換得不好,千面那老東西沒教你如何換骨嗎?”
沈木兮駭然,“你、你識得我師父?”
“師父?”女人輕嗤,“那老東西還能當你師父?憑他也配當護族族長的師父?不過是個街頭賣藝的,登不了檯面的東西!”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沈木兮環顧四周,腦子纔算清醒過來,可這針扎般的疼痛,讓人委實受不了,就好似正在打開全身的毛孔,連骨頭縫裏都是鑽心的疼。
女人起身,稍稍讓開些許。
沈木兮便瞧見了被鐵鏈綁縛在鐵柱上,同樣泡在池子裏的薄雲岫,不過池水顏色與她的不同,她這裏滿是殷紅色,而困住薄雲岫的池水,則是雪白如牛乳一般。
“你、你對他做了什麼?”沈木兮咬着牙。
“我在迴旋。”女人站在岸邊,居高臨下的望着她,“他此前滲入了太多暗涌,現在我讓他吐出來。待吐乾淨了,碧落才能與他更好的融合,千面那個老東西,蠢則蠢矣,還盡用他從護族竊取的三腳貓本事,禍害他人,真是廢物!”
沈木兮被泡在池子裏,自然瞧不見,薄雲岫身體裏的黑色之物,正慢慢的滲出,漸漸的混入白色的池水中。那感覺,就好似墨汁落入牛乳中,黑白分明,相生相容。
“你是韓不宿?”沈木兮問。
女人瞥她一眼,“韓不宿是誰?”
“你……”這一問,倒是把沈木兮給問懵了。
不是韓不宿,爲何能抓了他們,而且知道這些事?
“你就是韓不宿!”沈木兮憤然,“當初薄雲岫深陷山洞,是你在護陣,幾欲置他於死地,否則你如何知道這些事情?什麼暗涌,分明是你的詭辯,你現在又想對我們做什麼?”
“小妮子不知好歹。”女人極是不屑,“當初護陣的是陸如鏡,若不是我幫了一把,你以爲陣法能開裂?就薄雲岫這小子的兩把刷子,真以爲能贏了陸如鏡那老狐狸?你說跟誰拜師不好,非得跟千面那個蠢貨,被陸如鏡耍了這麼多年,如今教出來的徒弟也是這般蠢笨,沒救了!沒救了!”
說着,女人瘋瘋癲癲的離開。
沈木兮發愣,回過神來費力大喊,“你、你回來,放開我們!”
“好好泡着吧!能洗一洗你們這兩個不乾淨的身髓!”石門砰的一聲合上。
疼痛在逐漸加劇,沈木兮壓根站不住,可站不住也得站,蹲下來就會淹沒在池水中,她還不想灌上兩口這些噁心的東西。
“薄雲岫!”她喘着氣,因着池水淹沒肩頭,音量根本提不上來,“薄雲岫……你醒醒!”
薄雲岫被綁得嚴嚴實實的,腦袋耷拉着,黑黝黝的東西不斷從肌理滲出,與乳白色的池水相容,繼而消失無蹤,額頭上的冥花正在消退,雖然速度很慢,但顯然是有效果的。
“薄雲岫!”沈木兮無力的喊了兩聲,身子一軟差點沒喝下兩口水,只能抱緊了鐵桿,不敢再多費氣力。
耳畔有熟悉的輕喚,薄雲岫喫力的擡起頭,又無力的垂下,池水摸過肩頭,呼吸有些受阻,好在總算是醒了些許。有什麼東西正在往骨頭縫裏鑽,緊接着好似莫名的東西被拔出體外,這種一進一出的感覺,委實不好受。
全身上下,如同拆骨重組。
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終於醒過來。
然則身上銀針封穴,真氣提不上來,根本沒辦法解開綁縛在身上的鐵索,環顧周遭,只見着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瞧不真切。
“薄夫人?”他音色孱弱,“薄、夫人……”
“薄雲岫!”兩個人隔着池壁張望。
所幸,都還活着。
二人倒是無妨,不過千面就沒那麼幸運了,一頓胖揍過後,鼻青臉腫的蹲在牆角,眼淚鼻涕一把抓,“我這都一把年紀了,你怎麼好意思讓人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