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瑤笑得何其嘲諷,“一個老東西罷了,沒想到沈大夫這般上心?蠢成這樣,也不知道離王殿下看中你什麼,這麼多年了還對你念念不忘?”
如此,沈木兮倒是鬆了口氣,“那我便放心了。”
“你什麼意思?”鍾瑤面色慘白,狠狠瞪着沈木兮手中的金針,“沈木兮,你到底、到底知道什麼?”
沈木兮已經走到了她跟前,“第二個問題,你們對關傲天做了什麼手腳?”
薄雲岫瞬時面黑如墨,關傲天?
驟見自家王爺變了臉色,黍離慌忙行禮,“王爺,咱們一直派人盯着,關公子平素並無異常,着實還是當初那副紈絝姿態。”
黍離這話所言不虛假,關傲天除了經常去醫館的對面街上站一站,別無其他異常。
後來沈木兮不再經常開那扇窗,關傲天自然不怎麼去了。原以爲事兒到此爲止,黍離只當關傲天受了刺激,所以回東都後,出現了短暫的行爲異常。
誰知現在,沈木兮竟突然有此一問……
鍾瑤皺眉,似乎是在思慮所謂的關傲天之事。
沈木兮心下微震,鍾瑤似乎並不知道關傲天的事?
“關傲天身上未見美人恩,但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爲,定然是你們對他動了手腳。”沈木兮的金針已經對準了鍾瑤,“這一身的功夫還要不要,全在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習武多年委實不易。”
“關傲天中招了?”薄雲岫冷着臉。
“若是肯定,還用得着問?”她反脣相譏。
薄雲岫,“……”
當日在胭脂樓,不是都看到了?
沈木兮至今想起,都覺得毛骨悚然,尤其是當初關傲天看她都眼神。彷彿隔了陰陽的依依不捨,關傲天在那一瞬,成了另一個人。
亦是在那一瞬,她好似也成了別人的影子。 做影子是件很可怕的事情,被人惦記上,經常五內惶惶而不安。
“你們在湖裏村煉蛇蠱,還對我動用了屍毒粉,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明明對我除之而後快,後來卻處處留了一線,是爲了那把鑰匙!”沈木兮目不轉瞬的盯着鍾瑤,“或者你想試試屍毒粉!”
“不可能!”鍾瑤切齒。
眸,陡然擰起,薄雲岫驚覺沈木兮的臉色,竟是全變了,連呼吸的節奏亦是亂了些許,不知發現了什麼異常。提及湖裏村,莫不是知道了那件事?
按理說不太可能,他這廂攔了所有的消息,理該不會知曉。
沈木兮沉默些許,轉身走到了洛南琛跟前,擡手間拔了他身上的銀針。
因着血脈逆流,洛南琛雙目充血,渾身上下亦是佈滿了皮下出血的痕跡,可見不過短短片刻,他便吃盡了苦頭,斷臂處的傷口正有血往外流,傷口再次開裂。
洛南琛奄奄一息,瞧着只剩下出的氣。
“放心,死不了!”沈木兮以銀針封穴,“我爲你止血,待會讓人重新爲你上藥,二次開裂的傷口會更深一些,好得更慢些,橫豎這胳膊是不會再憑空長回來的。”
“沈、沈木兮!”洛南琛渾身上下,皆被冷汗浸溼。
這刑房裏的刑罰,都不及她這兩針來得厲害。
想想也是,一種是皮外傷,習武之人皮糙肉厚,壓根不懼。可沈木兮用的是內裏的懲罰,從筋脈裏下手,可不得疼得死去活來嘛!
“屍毒粉!”沈木兮盯着他,“源於何人,用於何處?蛇蠱上,沒有用過這東西,但卻出現在湖裏村,你們中間怕是有了叛徒。”
“絕不可能!”洛南琛已經疼糊塗了,虛弱到了極點,便有些神志不清,“屍毒粉是不可能落在外人手裏的,若無必要……豈能……”
“洛南琛,你瘋了嗎?跟她說這些幹什麼?”鍾瑤厲喝。
沈木兮重重闔眼,略顯無力的睜眼,嘆了口氣望着薄雲岫。
被她這麼一看,薄雲岫當即心下一虛,快速盤算着自己錯漏了什麼?思來想去,似乎只瞞着湖裏村的事情,其他的倒也沒什麼疏忽。一番自我反省過後,薄雲岫眉心緊蹙,扭頭回看黍離。
黍離緊了緊身子,心裏慌得一比。
怎麼了?
又怎麼了?
沈大夫和王爺,到底什麼意思?
洛南琛咬着脣,幾近暈厥。
鍾瑤更是歇斯底里,斷脈之痛,不是誰都能忍受的。
“最後一個問題,少主是誰?”沈木兮問。
室內,落針可聞。
饒是薄雲岫也跟着愣住,這個問題……
鍾瑤狠狠盯着沈木兮,“你這輩子都別想從我們口中,知道真相!啊……”
歇斯底里過後,是沈木兮愈發擰緊的眉頭,以及……心中層層疊疊的迷霧。少主二字是從步棠口中得來的,此前陸歸舟提過,他們與長生門不一樣,並不作惡。
所以方纔,沈木兮只是試探。
如今肯定,這少主定有其人,只是……步棠神志不清,所言不能相信,但鍾瑤沒有反駁,顯然是刻意的避開。這般行徑,是保護?還是出於其他的目的?
收回金針,沈木兮幽然嘆口氣。
“王爺,暈了!”黍離查看,鍾瑤着實是暈了,不過這一身的功夫也廢了。
這等毒婦,若不拔了毒牙,萬一不慎被其逃出去,來日還不定要怎麼禍害。
出了門,沈木兮瞧着心事重重,黍離隔着老遠跟着,壓根不敢靠近。
“你……發現了什麼?”薄雲岫與她並肩走着。
“如果我說,我可能知道少主是誰,你會怎麼做?”她頓住腳步,扭頭看他。
能怎麼做?
“自然是除之而後快。”薄雲岫並不覺得這問題,會有什麼爭議,除非這少主其人,身份不俗,又或者……是他身邊較爲親近之人,這丫頭又在質疑他。
思及此處,薄雲岫冷不丁扣住她的雙肩,彎腰盯着她的雙眼,“你在懷疑我?”
“你若是少主倒也是極好的,這幫人興許就不用對付我了!”她翻個白眼,準備拂開他的手。
奈何這人死活不肯放她走,就這麼扣住她,大有不回答便不撒手的意味。
“若我說,魏仙兒可能就是長生門的少主,你作何感想?”沈木兮輕嘆,“在縣衙的時候,我的牀褥上被人撒上了屍毒粉,這東西能化骨爲血,沾着皮膚便了不得。其後出了真假洛南琛之事,我便心裏存疑,直到步棠喊出了那兩個字!”
“少主!”薄雲岫眯了眯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