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再起的那一瞬,沈木兮狠狠推開薄雲岫,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問夏閣。這原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她不過是個無辜的路人,硬生生的被攪合在其中,徒添煩惱罷了! “沈大夫?”春秀有些擔憂,緊跟着沈木兮,生怕她會一時想不通,做出什麼事來。
阿落站起,“沈大夫?”
“回屋吧!”沈木兮深吸一口氣,儘量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郅兒呢?”
“不是跟着去看了嗎?”阿落皺眉。
沈木兮愣了愣,郅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管閒事了?這孩子,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沈郅以前的確不是這樣的,自打來了離王府,他這八卦的心就開始不斷的發芽成長,如今更是茁壯得厲害。此時此刻,小傢伙正趴在門後,透過門後的縫隙往外瞅,他倒要看看這女人能耍什麼花樣?
“王爺!”魏仙兒泣不成聲,梨花帶雨的模樣真真是惹人心疼,“鈺兒失蹤了,妾身求王爺救救鈺兒,若是鈺兒有什麼三長兩短,妾身也不活了!”
薄雲岫站在那裏,直到聽得魏仙兒的哭喊聲,纔將視線從沈木兮離去的背影處收回,“鈺兒的事,本王業已知曉,不過他並未跑進問夏閣,你怕是白忙活了!”
魏仙兒一愣,眼淚還掛在臉上,“王爺?”
“魏側妃放心,王爺已經下令,所有人都去找小公子了,一定會找到小公子的蹤跡。至於這問夏閣,在王爺得知小公子失蹤的那一刻,業已翻了個遍。何況問夏閣戒備森嚴,小公子除非能飛天遁地,否則斷然沒可能悄無聲息的闖入!”黍離躬身作答。
魏仙兒默默拭淚,“謝王爺!若是鈺兒……”
“本王倒是從未見過一個母親,句句不離三長兩短!”薄雲岫打斷了她的話,微光裏,面色冷冽,目光涼薄,“你平素的溫柔端莊去哪了,就不能盼着孩子好?”
魏仙兒啞然,方纔沈木兮一番指責,她尚且可以應對,可薄雲岫寥寥數語,卻直戳她心肝,讓她面色驟白,半晌答不上話來。
府內的人興許不會在乎沈木兮的看法,可對於王爺……薄雲岫從來沒有當着衆人的面訓斥過她,是以府內的人對魏仙兒母子畢恭畢敬,可現在,薄雲岫開了口,奴才們慣來拜高踩低,只怕以後會漸漸的不再將她放在眼裏。
心頭畏懼,魏仙兒伏跪在地,再也不敢開口胡言。
“找到小公子,重重有賞!”薄雲岫下令,拂袖回了問夏閣。
“王爺!”魏仙兒急了。
薄雲岫頓住腳步,回眸冷眼看她,“還想進問夏閣搜?”
“妾身不敢!”魏仙兒呼吸微促。
“這些年你打理府務着實妥當,可如今卻處處出錯,到底是怎麼回事?”薄雲岫冷聲,“若你不能擔此重任,本王不介意換個人來操持。”
“妾身明白!”魏仙兒磕頭。
“關門!”
這下,連問夏閣的大門都合上了。
衆人面面相覷,大氣不敢出。
看樣子,魏側妃是失寵了?
魏側妃這麼多年一直小心謹慎,如履薄冰,最後還是沒能進入問夏閣。而那位沈大夫,不過是王爺的露水情緣,卻可以堂而皇之,自由出入問夏閣。
相較之下,已見高低。
“主子?”宜珠快速去攙魏仙兒。
魏仙兒站在微光裏,眼睛哭得紅腫,臉色卻可以用面如死灰來形容,沒有半點血色,身子晃了晃,一頭栽倒在地。
“主子?!”
“魏側妃?!”
沈郅揉了揉鼻尖,心裏默唸了一句:活該!
一回頭,剛好跟黍離大眼瞪小眼。
沈郅眨了眨眼睛,默默的將雙手背後,慢慢悠悠的走出黍離的視線,朝着自個的屋子走去。
“沈公子是在看熱鬧嗎?”黍離問。
王爺說門後藏着個不怕死的,卻原來是這小傢伙。要知道整個問夏閣,都有暗衛在巡視,若是被暗衛誤傷,那可真是要命!
“難道是在喂蚊子嗎?”沈郅轉身,送他個大白眼。
黍離笑了笑,“你爲什麼要躲在這裏看呢?”
“因爲我不想被人說成,是我娘沒教好我,唯恐天下不亂!”這種事經歷得多了,自然得防着點,沈郅說得頭頭是道,“難道你不知道,我娘什麼都沒做,卻被人罵成是見死不救?是冷血無情?”
黍離啞然,這孩子……嘴皮子隨了沈大夫。
“離叔叔,你還有什麼問題嗎?”沈郅歪着小腦袋問。
“沒什麼,王爺讓我來跟你說一聲,這個年紀該去學堂好好唸書。”黍離說得還是婉轉的。
薄雲岫的原話可沒有商量的口吻,而是直接下令:明日送沈郅去南苑閣跟着少傅李長玄,讀書識字做文章!最後還特意加了四個字,不得有誤!
可黍離這些日子跟沈郅相處,大抵摸着了這孩子的性子,你得來軟的,不能來硬的,這孩子喫軟不喫硬,“南苑閣大學士李長玄,博聞強記,身兼少傅之職,唯有一品官員的子女才能進去聽其講學。沈公子,你也希望讓你娘放心對吧?”
沈郅盯着他,瞬時垮着臉,“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黍離乾笑兩聲,“這可是好事,不信的話,你去問問你娘,看她願不願意送你去?機會難得,不是誰都可以進南苑閣的。”
“你也沒安好心!”沈郅懟他,“哼!”
瞧着孩子氣呼呼的跑開,黍離無奈的笑笑,想當初小公子聽得這話,可是一蹦三尺高,覺得那是身份的象徵。是了,薄鈺也是進的南苑閣,師從李長玄。
黍離也是愁,兩個小冤家擱在一塊,若是鬧起來可怎麼好?
屋內。
沈木兮剛給阿落看完傷,便見着沈郅氣呼呼的進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郅兒,誰惹你了?”春秀不解。
“他們要送我去南苑閣,說什麼請太傅教學。”沈郅噘着嘴,“我不喜歡去那裏,一個個都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子弟,就我不是,到時候不得欺負我?我不去!”
沈木兮輕嘆,仔細的爲阿落扯上衣衫,“你早點去休息!”
阿落知道沈木兮有話要對沈郅說,當即衝着春秀使了個眼色,春秀點頭,二人快速走出房間。
屋子裏只剩下母子兩個,能說說體己話。
“郅兒,你想不想博冠古今?想不想才學八斗?”沈木兮輕輕的抱着兒子,讓沈郅坐在自己的膝上,“你只需回答我,想,還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