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足夠平常,平常到幾乎每個人都在重複着做着前一天的事:喫飯,打電話,聊天,洗澡,睡覺。
可是那天晚上就是那麼不平常,不平常到許桑甜在以後的日子裏再也不敢在晚上離開謝晉松,每次都一定要陪着他直到天亮纔回自己房間睡覺。
許桑甜和林子玥依舊住在駱銘的專屬房間裏,王叔家比較小,駱銘只得住在王叔的鄰居家了,兩家相距不過二十米,上下兩層樓的距離。
那天晚上,停電了。
睡到半夜的謝晉松覺得呼吸困難,心口處傳來陣陣壓抑。
那些可怕的夢境又開始上演,漆黑狹小的房間,腐敗發黴的氣息,潮溼冷硬的空氣,來自頭頂的陣陣腳步聲,嘈雜聲……頭好疼,肚子很餓,有人打開門進來,可是卻帶不進來一束光,他粗着嗓子問他還跑不跑,語氣裏滿滿的恐嚇,將年幼的他嚇得直往角落裏縮。
可是他卻倔強的不回答他的話,他知道,只要有機會,他還是會逃跑的,即便被抓住後又會遭受一頓毒打。他也知道,如果不回答他的話,那個人也會打他。
果然,那人沒聽到回答開始向他畢竟,然後是什麼破空的聲音,那聲音尖銳又刺耳,片刻之後,他知道了那是什麼,是鞭子。因爲那根破空而來的鞭子落在了他稚嫩細瘦的背上。
疼,火辣辣的疼。小孩的皮膚是何等的嬌嫩,只這一下,他的背便迅速紅腫,然後破皮,流血。他能感受到血珠衝破皮膚的束縛的感覺,然後迅速浸染了身上廉價破碎的衣服。
那人沒有停,他也緊緊咬住自己的牙齒不吭聲。於是鞭子一下接着一下的落下來,直到他再也忍不住,疼得昏了過去。
謝晉松呼吸困難,眼睛感受不到那令他心安的光源,他終於從夢中驚醒,入目卻是漆黑一片。
心裏的恐懼如潮水般迅速蔓延,他急促的呼吸着,額頭上冷汗直流。
檯燈,檯燈爲什麼沒亮?是沒有開嗎?他急促的伸手去觸摸檯燈的開關,快點亮起來,快點,快點!爲什麼不亮,爲什麼!
黑,太黑了,就像地獄一樣,就像小時候呆過的那個房間一樣。夢裏那些細碎的片段又爬上他的腦海,他不能呆在這裏,他要逃出去,逃出去!
謝晉松急促的呼吸着,可是不管怎麼呼吸,空氣都顯得那麼稀薄,他就快要斷氧。
打不開臺燈的他想要去尋找備用電源,可是卻無助的從牀上跌落。漫無邊際的黑暗和夢境的折磨讓他快要失去呼吸。
他撐起身子,趴在牀邊尋找自己的手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他以爲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終於找到了。
按亮手機,終於有一絲光源,可是對他而言卻於事無補。他已經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連手機都是虛晃的。
他按下緊急撥號鍵,撥通了駱銘的電話。在電話接通這段時間,他不停暗示自己撐住,撐住,至少要等到接通電話。
在電話響了無數聲之後,終於傳來的駱銘睡意朦朧的聲音:“喂,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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