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門’？原來如此！可是……這可如何是好？祖爺爺不在，咱們沒辦法啓動護罩啊！”
少女恍然的同時，神情更加絕望了起來。
而聽了這話，殷洪的瞳孔也是不禁猛然縮成了一個小點。
他算透了一切，但卻從來沒有算到這點！
“你說什麼？你說你啓不動護罩！？你怎麼會啓不動護罩？你是廢物嗎？”
殷洪的臉色非常的猙獰，而且說着，竟然是不顧禮儀，死死的抓住了少女的雙臂，五指深深的陷進了她的肉裏。
“你……你……你弄疼我了……”
少女受到了驚嚇，想要掙扎，但卻又哪裏掙脫得了。
老者也是愣住了。
他從沒想到，殷洪關心黃石峽谷居然還要勝過他們這些人。
不過很快，他便又驚醒了過來，連拉住了殷洪的手臂，安撫了起來“公子先冷靜！且先聽少谷主把話說完。少谷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谷主不是已經將開啓大陣的方法告訴你了麼？”
“方法是有！但人手不夠啊！如果祖爺爺在，我們隨時可以開啓大陣。但現在，不止祖爺爺不在，好多師兄都被調走了，我們根本湊不齊那麼多人……”
少女委屈的溼紅了眼眶。
“神經病！簡直神經病！爲了破個狗屁古陣，老家都不要了！真他媽的神經病！”
殷洪無能的狂怒了起來，一邊咒罵，一拳已經砸到了一根石柱之上，直接將之打成了粉碎。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
或許是計劃偏離了自己的預想，讓他失去了對局勢的掌控，他變得有些暴躁了起來。
“你……你怎麼可以罵祖爺爺？你……你太無禮了……”
眼見着殷洪居然連谷主都敢罵，少女生氣了，指着殷洪的鼻子就呵斥了起來。
可她才說完，殷洪便一把抓住了她的領口，將她提到了自己的近前“老子不止敢罵他！他要能從陣裏出來，老子殺他的心都有！爲了一己之私，害死整個峽谷數千人衆，他就該被千刀萬剮！老子雖然也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屑於與這種人渣爲伍！你要不服，就給老子忍着！再敢衝着老子指手畫腳，老子打得你媽都不認得你。”
殷洪這是真心話。
他雖是個“奸邪”，但卻不過是一個小人物的“不得已”而已。
因爲弱小，所以連秉持本心行事的權利都沒有。
可谷主不同！
他是有能力的人，所以沒有人能逼他去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而現在，他竟然爲了破開那座大陣，連黃石峽谷的保底人員都給調走了！
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了在他的的心裏，自己的利益，是要高過全族老小的性命的！
最可氣的是，他族裏的這幫老小居然還有心情去維護他！
這得有多蠢？
殷洪這暴脾氣見了，哪裏能不一肚子火氣？
“公子！你有些過分了。谷主的行爲雖然確實有些冒險，但那也是爲了讓我黃石峽谷變得更強。你可以不認同，但不可這麼侮辱於他！而且，此事乃是我黃石峽谷的內事，似乎也輪不到公子操心！公子若是怕了，自行離開就是了，沒人攔着你！我黃石峽谷還有三千兒郎，縱然沒有大陣，也不懼任何挑戰！”
老者也有些不滿了起來。
因爲“人渣”這個詞，實在是有些重了，超出了他的容忍範圍。
“好！好好好！你們能！你們牛比（怕封）！既然你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便冷眼看你們如何送死好了！只是再見之時，你們可千萬不要再來求我！因爲我的善心，已經被你們給消磨得一乾二淨了！哼！”
殷洪怒極反笑了起來。
他一心想要減少黃石峽谷的傷亡，就連之前那個計劃，也未嘗不是存着讓黃道谷和平收編黃石峽谷的想法。
可現在，自己的計劃全部落空了。
谷主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顧全大局，黃石峽谷的主事人也沒有他想象的那麼明白事理，一切的一切，都將事情推向了最血腥，也最殘酷的境地。
他實在是非常的無力，無力到了心灰意冷的地步。
他離開了。
駕着遁光飛過了花海，然後來到了外谷。
此時，內谷的鐘聲已經敲響。
似乎是意識到了危險的靠近，外谷的人慌張了起來。
他們帶着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離開了自己的家，向着內谷洶涌的過去。
“陸大哥！你怎麼回來了？你……你這是要離開？你……你不幫我們抵禦外敵麼？”
終於，一個聲音叫住了孤獨而行殷洪。
那是風追塵，他正緊張的抱着一把跟他差不多高的劍，眼中佈滿了緊張與失望。
他還是那麼天真，覺得殷洪是他們黃石峽谷的朋友，所以便應該留下來保護他們。
他並不知道，這個世界其實遠比他所認爲的更加複雜。
“朋友”和“敵人”，並非是兩個完全絕緣的詞彙。
你認爲的朋友，可能會成爲你的敵人。
而你認爲的敵人，其實往往，也正是你的朋友。
正如善惡。
對於不同的人，都有着不同的解讀。
和尚爲了拯救青蛙，拔掉毒蛇的牙齒，他以爲自己是善，但卻早已註定墮入無間的煉獄。
“追塵。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乞丐麼？陸大哥現在就是那個乞丐，但陸大哥不想餓死。你會怪我嗎？”
望着對面的少年，殷洪心裏突然一痛，隨後紅着眼眶道。
風追塵聽不懂，只愣愣的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呵呵……真是個多餘的問題。你怎麼可能原諒我？你又怎麼會知道我的痛苦。你們根本不會知道，當一個乞丐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口糧，那種絕望——你們只會深深的恨着他！恨他不肯將那口糧食送給你們！因爲那樣一來，你們就可以活了！哈哈哈哈……”
看着風追塵懵懂的樣子，殷洪啞然笑了。
他的語氣很古怪，先是自嘲，然後漸漸猙獰，道最後，變成了竭嘶底裏。
而說着，他已經再次豁然轉身，繼續向着谷口走了過去。
他沒有勸說任何離開，因爲他知道，他們不會走，也走不了。
黃道谷一共來了三十多個築基，而且都是神海境的高手，殺死那些先天或者凡人根本不費吹灰之力，越逃，死的反而越快。
——除非黃道谷的人按照殷洪之前所說，放他們離開。
可是，那可能麼？
他雖是本次行動總指揮，但那些人得有多愚蠢，纔會聽從他的指令，放過這一谷的無辜之人？
看着他離開，谷口的那個沉默老者沒有開口阻攔，也沒有開口挽留。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選擇，在沒有能力的時候，我們會妥協，但這並不意味着我們不痛苦。
殷洪突然間有些明白谷主的做法了。。
因爲除了不斷的變強，變得比所有人都強，他們這種人，已沒有了別的出路！
默默的，殷洪捏起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