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洋默默地爬起來，目光直接穿透了孫穆，死死定格在另一座牆角中、已經被高溫燒成焦黑的屍體身上。
那是他的女助手，同時也是賀洋喜歡了很久的女人，沒想到前一刻還跟隨自己進行試驗，可下一秒就變成了一具殘破不全的屍體。
火焰高溫烤化了張麗的衣服和皮囊，只留下一堆焦炭。
賀洋腳步蹣跚，強忍落淚的衝動， 咬着牙一步步走向屍體，蹲在她身邊默然不語。
“起來，快跟我走！”孫穆則表情麻木地看着他，口中不斷催促道，“這裏的事情鬧大了，應該很快就會有軍方的人趕到，我和你的身份都比較敏感，到時候無法向軍方解釋着一切，而且我們已經替你準備了新的實驗室，絕對比這裏的環境好很多。”
“呵呵！”賀洋麻木又苦澀地笑道，“怪不得你不惜毀掉這裏的儀器和佈置，是因爲害怕被軍方找到線索，追查到你自己身上吧？”
“沒錯！”孫穆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畢竟賀洋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科研人才，根本沒有防備他的必要。
“爲什麼！”賀洋猛地轉過頭，用冷厲的目光死死定格在孫穆臉上，咬牙切齒地說，“曾經你不是忠於軍方，忠於柳軍長嗎？當柳軍長遭遇危險的時候，你曾經不顧一切地擋在他面前，爲什麼現在又做出背叛軍方的事？”
孫穆冷漠的眼神抽動一下，內心極度掙扎矛盾，但眼中卻變得更加陰冷了，默然搖頭說，“你說錯了，從始至終，能讓我不顧一切的人只有一個。如果不是因爲她，我也不會一直留在軍方。”
“柳菲？”賀洋恨恨地狂笑說，“哈哈……我知道了，原來你喜歡這個惡毒的女人，哈哈……可你別忘了，你只是柳菲手下的一條狗，你爲了幫她可以不顧一切，但是最後她會拿正眼看你嗎？你也配！”
“閉嘴！”孫穆眼神暴怒，一股無法遏制的殺意席捲，閃電般衝到賀洋麪前，強悍的拳頭貼着他側臉砸過去，鑿穿了整堵牆！
孫穆整個臉上的肌肉都在狂跳，用格外怨毒的語氣吼道，“誰說我不配，誰說我不可以？”
“你不配！”賀洋同樣死死地咬緊了牙，發出瘋狂而嘶啞的狂吼，“你不過是柳菲身邊的一條狗，主人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早就看清了，柳菲是個惡毒的女人，無論她外面多麼清純、多麼漂亮，都無法掩飾她內心的醜陋！”
“閉嘴！”孫穆暴怒之下，拳風怒漲，直接轟塌了一堵牆壁，巨大而憤怒的爆吼聲猶如炸雷一樣落在耳邊，“信不信我殺了你？”
“殺啊，你來啊！”賀洋看了看捲縮在腳邊的女助手屍體，口中喃喃地低吼着，“殺了我吧，哈哈……殺我只能減輕我的痛苦！”
孫穆眼中的狂怒卻在逐漸冷卻，語氣森寒地怪笑道，“你想死，我偏不讓你如願，我怎麼會殺你呢？我還要留着你，繼續替我做生化實驗，我製造出的狂化人戰力的確很強，只要這些實驗體的數量突破三位數，就足以媲美整個軍方！”
說完，孫穆再也不看賀洋的表情，立刻拎着他大步離開。
實驗室中的火焰快速瀰漫，熊熊的火光蓋住了儀器，吞噬了一切痕跡，就連女助手的屍體也再度被火光吞噬，賀洋的臉絕望好像一塊木雕，麻木而不捨地望着逐漸被火光吞噬掉的屍體，痛苦地閉上雙眼！
大夥持續了一整夜，火光吞噬了一切實驗數據，包括一些曾經在實驗室工作的科研人員，也被火焰燒成了焦炭。
當軍方的人接到消息，趕來撲滅實驗室大火的時候，卻是什麼痕跡都找不到，除了那一具具焦黑的屍體，還有被摧毀的試驗儀器。
柳雲山親自來到了現場，望着堆放在腳步的一具具焦黑屍體，臉色陰鬱得可怕。
吳添自從昨晚開始就一直跟隨在柳雲山身邊，在收到實驗室出事的消息之後也是忍不住跟隨了過來，望着被大火焚燬殆盡的通道說，“可惜了，這麼好的實驗基地居然在一夜之間被摧毀，就連工作人員也沒有留下活口，我們根本搞不清昨晚這裏發生過什麼。”
柳雲山含怒道，“說說你的看法。”
吳添看了看柳雲山那張寫滿暴怒的臉，遲疑道，“這場火燒得很蹊蹺，實驗基地這麼多工作人員，居然連一個活口都沒有，如果是說自然事件的話，未免太巧合了。”
柳雲山疲憊地閉上雙眼，昨晚吳添跟他說過的話還在腦海中不停地迴盪，語氣嘶啞地問，“你的意思是說，這場火是人爲的？”
“應該是的！”這時候，負責勘測火災現場的楊振也自人羣中走出，快步跑到柳雲山身邊彙報道，“我們發現了幾具渾身多處骨折的屍體，懷疑是被人用暴力殺死之後丟進了火場，而且……被挖掘到的屍體中，好像並沒有賀洋這個人。”
柳雲山瞳孔一縮，語氣更加低沉了幾分，“也就是說，所有實驗基地的工作人員都死了，只有一個賀洋失去了行蹤？”
“沒錯！”楊振小聲說，“自從田文遠那件事之後，賀洋就失去了參與核心團隊的資格，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最近他總是頻繁地出現在實驗基地，據說是獲得了軍方上層的首肯，可以恢復身份了，可是……”
柳雲山主動替他把話說下去，“可是我並沒有發佈這樣的命令，賀洋是田文遠的人，在沒有搞清楚他是否會痛改前非，徹底效忠我之前，我不會把他重新安置到重要的崗位上。”
“這就是疑點所在！”吳添快速插話道，“您沒有下達這種指令，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假傳軍令？而且命令下達幾個月，居然完全沒有人產生質疑向您彙報，這至少說明，這個假傳軍令的人身份一定不簡單。”
柳雲山苦澀地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你並沒有證據。”
吳添無奈嘆道，“是的，一切都只是推測，現在所有科研人員都死光了，自然找不到當初下命令的人。”
“我知道了。”柳雲山沉默很久，逐漸恢復了鎮定和冷漠，喃喃低語道，“真的會是她嗎？爲什麼……我還是不能接受。”
楊振一臉疑惑地看着兩人，見柳雲山臉色不對，也不敢追問什麼，直到柳雲山在軍隊的護送下離開，這才輕輕扯了扯吳添的胳膊，小聲問道，“你們再講什麼，首長口中的人是誰？”
吳添沒有說話，云溪市表面一切如常，可涌動的暗流已經開始運作了，吳添沒有想到，對方的第一步棋竟會走得如此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