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時間,常離離如魔障一般,茶飯不思,每天就抱着那些關於機關術的書,沒日沒夜地看,不斷地比劃。
她每天也不知道躺回牀上睡覺,只拿着書看,直到累得睜不開眼睛。
婆婆不希望她如此,可也知道這對於常離離來說,有多麼重要,有一場事關生死的仗,等着她去打。
她便每日悉心地額照料她,餘下的時間,只能向上蒼虔誠地祈禱。
三日的時間,轉瞬即逝,第三日的清晨,常離離猛地睜開雙眼,只覺得這三天如同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境。
屋外透入寥寥的白光,天光還未大亮,常離離卻再也睡不着,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小心跳跳得呼之欲出,期待緊張,佔滿了她的心臟。
簡單穿戴好,梳理好頭髮,她推開門,卻見院子裏早已坐了一個人。
一身黑白相間的衣裳,包裹着那人挺拔的身姿,如墨的長髮傾瀉而下,他側着臉,目光悠遠,思緒不知飄到了哪裏,骨節清晰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着石桌,讓人覺得此刻的他,心中並不寧靜。
常離離那顆緊張得跳個不停的心,稍稍安分了點。
她燦然一笑,徑自走了過去,佯裝生氣地道:“孟聿修,你一大早居然私闖民宅?”
孟聿修轉過頭看向她,目光如同春水漣漪,常離離只覺得整個身體都暖暖的,還有些發軟。
她心驚地發現,孟聿修的眼睛似乎會說話。
“我只是坐在我自家府邸裏,怎麼能算私闖民宅?”他理直氣壯地道。
常離離微紅着臉,有些心虛地不願去看他:“我去洗漱。”
待她洗好了出來,只見石桌上已經擺了白粥和包子。
孟聿修很自然地給她盛了白粥,給她拿了包子,這一次她卻沒有如同往常一樣表現得急不可耐。
拿着包子如乖巧得如同一個孩子,看着孟聿修喫下幾口,眉頭皺了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嚇得喫不下飯了?”孟聿修挑釁地問道。
常離離眉頭一皺,大聲道:“怎麼可能?”,說完她又神色黯然下來,“我就是……就是問問,這是不是要給我踐行?”
孟聿修的目光變得溫柔:“不用怕,我會陪你去,好好喫飯,喫飽了我們就走,早去早回。”
常離離點了點頭,咬了一口包子,目光往婆婆的屋子掃了掃,從來都早起的婆婆,此時的門窗卻是緊閉的。
她難得一次覺得食之無味,不過還是硬往肚子裏塞了包子和白粥。
“別擔心,我會陪着你的。”孟聿修看着她失神的模樣,牽起了她的手,柔聲道。
常離離看着婆婆依舊緊閉的屋門,心裏泛出酸楚。
“我去看看婆婆。”她掙脫開孟聿修的手,往婆婆的屋子去了。
此時天光已經亮了,她心裏忍不住擔心,婆婆這會還沒起牀,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婆婆!”她用力敲了敲門。
“哎!”隨即裏面傳來了迴應,就像是屋裏的人一直在等待旁人的造訪。
常離離心裏酸楚更甚,那酸脹的感
覺,從心底蔓延到眼角眉梢。
“我……我要去了。”她本想和婆婆多說幾句,說些寬慰她的話,她的心裏又無數將她逗樂的鬼點子,可是現在,她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蒼白地如此說。
屋內人半晌沒有迴應,過了一會,那蒼老的聲音,才帶着微微的顫抖響起:“我就在這裏等你回來。”
眼淚一瞬間滾出了眼眶,常離離抹了一把眼淚,後退幾步,跪倒下去,對着婆婆屋子的門,磕了三個響頭。
等她直起身體,身後一雙有力的大手將她攙扶起來,她瞬間被別裹進了一個懷裏。
“要不還是別去了,你想學機關術,我可以想別的方法,輕機部本就在我的管轄,我可以直接將你安插進去。”溫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本該是讓人安心的。
聞言常離離卻從他的懷抱掙脫出來,一臉倔強地道:“那可不行,我要光明正大地進輕機部,憑自己的能力進去。”
她臉上淚跡未乾,表情卻是堅定的。
孟聿修看着她,面露無奈,卻掩飾不住寵溺:“既然這樣,我陪你去。”
常離離卻是二話不說,拉着他就往外走,足下生風一般:“好了,你不說了早去早回嘛!”
緋煙宮中,蕭淑兒面色陰冷地坐在桌旁,一旁的婢女們包括白梅在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看向蕭淑兒手邊的茶盞,覺得這新換的茶盞凶多吉少。
“想雙宿雙棲?”蕭淑兒眼中滿是仇恨,冷笑道,“想得倒美,他們去了荒郊野外?跟着他們,讓他們雙雙暴屍荒野吧!”
白梅戰戰兢兢地應是,退出了殿去,將這命令,傳達給一直盯着常離離的殺手。
出了將軍府,在府門前等待的不是昔日的馬車,而是一匹通體黝黑髮亮的駿馬。
孟聿修率先上了馬,朝常離離伸出手,常離離卻愣住了。
這大將軍出門,雖然行事低調,但是街道上人來人往,無一不投過目光來,先是滿臉欣喜地盯着大將軍,之後便是盯着孟聿修伸手的方向。
常離離兩人如此親密未免太招搖了,但是想想,這關於她和孟聿修的流言,已經足夠多了,之前親密的舉動又何嘗少了?
她的手剛觸到孟聿修溫熱的手心,便覺一陣大力將她整個人都拉得騰空而起,回過神來,已經坐在了馬上,被孟聿修圈在懷裏。
隨着孟聿修一聲晴朗的“駕”,駿馬仰天長嘯一瞬,接着如同一支離弦的箭,飛奔出去。
很快他們便出了城,來到了郊外,越往前走,便越覺得偏僻荒涼。
“我們沒走錯吧?”馬的速度慢了下來,常離離失望地看向周圍。
在她的想象中,機關陣所在之地,必然是在氣勢恢宏的地方,比如說深宮,或者是軍機重地,被重兵把守。
可怎麼看着,他們倒像是到了荒無人煙的地方?
孟聿修卻道:“沒有錯,就快到了。”
很快他便在一處名不見經傳的地方停了下來,此地荒草叢生,完全看不出是什麼機關陣所在之地。
下了馬,常離離狐疑地看向四周,孟聿修卻一拍馬屁股,駿馬立刻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