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喫的呀？”郭湘又問。
既然女孩也吃了，那就不是肉的問題。
“我是昨晚喫的，我爸媽寄了錢回來，我奶昨天就買了肉，可她不讓我多喫，說要留給弟弟，我就吃了拇指大兩小塊，弟弟吃了好幾塊大的。”女孩說着還舔了下嘴角。
“今天早上奶奶在外面做事，弟弟到廚房又偷吃了好幾塊……，我不知道吃了會肚子疼……”女孩委屈地哭了，“如果知道我就不讓他吃了。”
大家都聽明白了，這家人生活條件肯定不好，平時少喫肉，好不容易喫一次，小男孩喫多了，早上又是偷喫的，可能還是涼的，這麼冷的天，這樣一喫腸胃就受不了了。
“我奶就讓我帶弟弟來看病……”女孩手裏攥着皺巴巴的五毛錢。
“她自己怎麼不來？”崔醫生皺起眉頭，怎麼放心讓兩個孩子來？
“她說她有事要做，說我長大了可以照顧弟弟。”女孩子說道。
“弟弟上午是不是拉肚子了？”郭湘問。
“嗯，已經拉了兩次了，還是肚子疼。”女孩說道。
“我給他開點藥吧！”崔醫生嘆口氣。
“你這五毛錢……”安澤瀚說了一句，看了看崔醫生沒敢說出來，這恐怕不夠吧？
“我奶不肯給我多，說我會亂花錢，說在我們家附近的小門診這個錢就夠了，別想騙她的錢。”女孩子癟着嘴，“可是我不會亂花錢的，奶奶不相信……”
“那你怎麼不帶弟弟去小門診看，弟弟這也不是重病。”郭湘皺起眉頭。
“奶奶說我弟是家裏的獨苗，小病也要去大醫院看，不能出差錯！”女孩說道。
郭湘聽了一肚子火，崔醫生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這麼明顯的重男輕女，真是心疼這個小女孩。
“你看你自己的臉色都不好，可能也生病了，阿姨幫你看一下。”郭湘說道。
小女孩搖頭，“我不要緊，阿姨你給弟弟看吧。”
郭湘一陣心酸，悄悄對崔醫生說道“您幫她也看看吧，醫藥費我出。”
崔醫生點頭，給開了單，之後檢查小女孩就是長期營養不良，有點貧血，可能還低血糖。
然後又給男孩子開了止瀉藥，倒了杯溫水讓他在門診吃了藥。
沒收小女孩的錢。
小女孩把五毛錢遞給郭湘，“阿姨，醫院有粥賣嗎？弟弟肚子喫壞了，拉了好幾次，肯定餓了，又不能喫其他東西，我想買點粥給他……”
郭湘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傻孩子，她自己的病比弟弟嚴重多了，還總想着弟弟。
讓安澤瀚去買了點粥，看弟弟喫完，小女孩似乎很高興。
郭湘本來還想着她營養不良給她買點麥乳精什麼的，一想拿回去肯定又部落在了弟弟的口裏，心裏便有點不舒服，最後掏了幾顆奶糖給小女孩，至少這個她馬上就可以喫到。
小女孩心滿意足帶着弟弟走了。
郭湘有點心疼，真希望她以後能愛自己，不要變成一個扶弟魔。
“現在的人重男輕女還是太嚴重了，特別是老人。”崔醫生感慨。
可不是嘛，不只是重男輕女而已，像她奶奶早早就把女孩教育成什麼都以弟弟爲主，弟弟要什麼都是理所當然，姐姐就應該一切爲了弟弟的思想，真是太可怕了。
而且現在還很多家庭都是這樣的。
計劃生育開始，很多人爲了生個兒子打了一胎又一胎，女兒就是賠錢貨，待遇是天差地別。
真是可悲。
“還好你一胎兩個。”崔醫生說道。
“要萬一都是女孩子呢？”安澤瀚說道。
“呸、呸，你能不能說點好的？”崔醫生啐他一口。
“可是姐夫……”安澤瀚看向郭湘，“他會不會重男輕女？”
“他敢？我和他拼命。”郭湘說道，“不會，他不會的，他以前就說過想要一個女孩子，像我……”說完臉不由紅了起來。
“看來你愛人思想很先進嘛。”崔醫生笑道，“現在計劃生育嚴，多生一胎工作就沒了。”
“她家有錢，不用擔心。”安澤瀚調侃。
“不是錢的問題，除了要交罰款，公職人員都要撤職，不是她就是她愛人。”崔醫生說道。
“還好我不用擔心。”郭湘笑笑，她倒是不擔心公職不公職，自己開公司也行，不過這一胎已經是雙胞胎了，應該不會再生了。
……
進入四月，天氣漸漸暖了起來。
這天陳瑜下完班回到宿舍，吃了晚飯，洗過澡正準備上牀，外面有人叫說是有人找她。
“誰呀？”陳瑜問。
“我也不知道，是樓下的阿姨說的，讓我帶個話。”隔壁的同事說道。
“哦！”陳瑜加了件外套走下樓。
看到前面樹下停着一輛熟悉的車，陳瑜的心一陣激動，是穆峯迴來了？
“穆峯？”陳瑜叫了一聲。
穆峯從車尾後走了出來，看見陳瑜忙把手裏的菸頭丟下，用腳踩了踩走過去。
“你回來啦？”陳瑜擡頭看穆峯，眼裏亮晶晶的，如藏着萬千星辰。
穆峯一把拉近陳瑜，把她緊緊擁入懷裏。
陳瑜的臉一下漲紅，心咚咚直跳，捶了他一下，“小心被人看見。”
穆峯抱着她不肯鬆手，“我很想你。”
陳瑜的臉越發紅了起來，這一個多月來兩人一直書信往來，幾乎沒有斷過，雖然一直沒有說喜歡你想你的話，可是兩人之間已漸生情愫，心照不宣了。
這一抱也是水到渠成。
“什麼時候回來的？”陳瑜問。
“就是剛剛，一下火車我就過來了。”穆峯說道，把陳瑜放開，看向這個日思夜想的女孩。
她一如既往的短髮，甜甜的笑臉，眉宇間帶着一分英氣。
“那你不早點回去休息？”陳瑜嘴角翹了起來。
穆峯牽起她的手走到車尾後，那裏比較暗不容易被人發現。
陳瑜的臉上又飛上紅霞，今天一下牽手和擁抱都完成了。
兩人在樹下坐下。
“還要去嗎？”陳瑜問。
“不用了，那裏的工作都完成了，以後我們天天都可以見面了。”穆峯說道。
陳瑜抿嘴低笑，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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