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榮，要不你先回家吧？”郭湘拿起筷子有一口沒一口地喫着。
“我還是在這兒再陪陪師父吧？也許過兩天他就能醒過來呢？”林光榮停下手中的筷子看向郭湘。
其實他也是擔心她，怕自己不在她不肯休息，到時身體垮了怎麼辦？
郭湘點點頭，“也好！”
再看兩天，也許振南就會醒呢。
喫完飯林光榮去洗飯盒，郭湘去打了開水，用臉盆裝了冷水，摻下開水調成溫水，把毛巾沾溼了給顧振南擦臉。
林光榮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師母拿着毛巾給師父擦臉，她的手勢那麼溫柔，就好像愛護畢生的珍寶。
他的眼圈一下又紅了，壓抑着聲音，“師母，我去外面走走。”
“嗯。”郭湘頭也沒回。
郭湘幫顧振南細細地擦着臉，他臉上一些細小的擦痕已經結了痂像拿筆在臉上畫了幾道。
她想起過年回家的時候他仰着頭對自己說“你幫我洗”。
她拿了毛巾塗了香皂仔細給他擦臉，又幫他颳了鬍子，笑着說“老公真是帥呆了”。
他笑着吻自己的脣。
淚水漫上眼眶，郭湘低着頭繼續幫顧振南擦脖子、擦手。
過了一會兒楊醫生過來查房。
郭湘抹了抹眼睛站在一旁。
楊醫生看看顧振南的眼睛，又用聽診器聽了一下，“病人暫時沒什麼問題……”
“那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跟在後面的林光榮問。
“按理來說麻藥過了他就能醒，可是這個時候還沒醒，恐怕……”楊醫生搖了搖頭，情況不容樂觀。
郭湘靜靜聽着，隨着楊醫生的話她的心一點點往下沉，他的意思是振南醒不過來了？不可能！一定不會的！
可是她卻知道自己現在什麼也做不了。
就算醫術高明，還懂中醫又有什麼用，一點也派不上用場，腦子裏的東西不是簡單用藥和鍼灸可以醫治的。
林光榮看了郭湘一眼，見她的臉色沉得可怕，他心裏很擔憂。
楊醫生走後，兩人坐下，一直沉默。
良久，林光榮站起身，實在有點受不了這樣壓抑的氣氛，“師母，要不我回去幫你和師父帶點東西過來吧？”
昨天來得匆忙什麼都沒拿，郭湘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
“好！”郭湘點了點頭，拿出車鑰匙和家裏的鑰匙給林光榮，“幫我和你師父的衣服拿幾件過來，等過兩天你就回去吧，電器廠那邊還要靠你……”
“嗯！”林光榮點點頭。
傍晚的時候林光榮回來，一同前來的還有宋廷深和安澤瀚。
“宋老師……”郭湘看到宋廷深像見着了親人，眼淚唰一下掉了下來。
“郭湘……”宋廷深拍拍郭湘的手，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安慰她，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啊。
他來的時候已經找他同學瞭解過了，聽說情況不太好。
“你的眼睛……”安澤瀚看見郭湘通紅的眼睛嚇了一大跳，怎麼會這樣？
“我沒事兒。”郭湘搖了搖頭。
兩人嘆息，都以爲她眼睛是哭紅的。
“小顧還這麼年輕，而且我看他身體素質很好，應該會沒事兒的，你也別太擔心。”宋廷深說道。
“一定會好起來的。”安澤瀚也說。
“謝謝！”郭湘點頭，希望他們說的是真的。
“現在是還有兩塊鐵片在他腦中，所以暫時醒不過來嗎？”安澤瀚問道。
宋廷深點頭，“說是鐵片在重要的功能區，沒有辦法取出來。不過郭湘你放心，我去京城後會幫你打聽，看看哪家醫院的腦外科是最好的，哪家醫院有進口更先進的腦外科顯鏡微，一有消息我就打電話給你！”
“謝謝宋老師。”郭湘點頭，“也幫我問問國外有沒有，如果有就是出國治療都行，我們不怕花錢。”
“好！”宋廷深點頭，錢是身外物，當然是人更要緊。
“他家人……還不知道吧？”宋廷深問。
“不知道，我沒說。”郭湘搖頭，“家裏只有老母親，還有一個妹妹，她們也幫不上什麼忙，無謂再讓她們擔心，這裏有我……”
宋廷深心裏嘆口氣，這都要郭湘一個人承擔，還要瞞着家人，她的心理壓力該多大啊。
“這裏我也會讓我同學多照顧點，你就安心在這裏照顧你愛人，學校和醫院那邊不用擔心。”宋廷深說道。
“你有空就多和他說說話，說說你們以前的事，也許他能聽見呢，也許就能早一點醒過來。”
“好，謝謝宋老師。”郭湘點頭。
宋廷深和安澤瀚又說了幾句話就走了，實在也是幫不上什麼忙，看着心裏很難受。
兩人走後，郭湘握起顧振南的手，“老公，你聽見了嗎？剛纔是宋老師和安澤瀚來看你了，宋老師讓我多和你說說話，你能聽見嗎？聽見了就動動眼睛。”
顧振南一動不動。
林光榮鼻子一酸有點看不下去了，“師母，我先把東西拿回旅館，幫你買飯過來。”
沒等郭湘應他就走出了病房，實在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師母那個樣子讓人太難受了。
他深呼了口氣，走出醫院，外面天氣陰霾，就像他現在的心情。
把從家裏拿來的行李帶回旅館，又去外面買了飯，回到病房的時候郭湘還拉着顧振南的手。
“師母，先喫飯吧。”林光榮說道。
“嗯！”郭湘應了一聲，拿過飯盒，坐在顧振南的身邊，故作輕鬆地說道：“老公，我要先喫飯了，你聞到香味了嗎？不過這沒你做的好喫呢，你快點好起來，我還想喫你做的菜！”
聲音輕快，可是眼圈卻紅了起來。
林光榮不忍看下去，走到外面喫飯。
喫完飯林光榮去洗了飯盒，回來的時候看見郭湘趴在顧振南的牀頭。
“師母，要不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守夜。”林光榮說道，郭湘一臉憔悴，她太累了。
“不用。”郭湘搖頭，“我要在這守着他，你去跟醫生說一下幫我加一個陪牀吧。”
當時林光榮辦住院手續的時候就要求單人病房，加個陪牀也不會妨礙別人。
“好……”林光榮點頭，知道爭不過郭湘。
很快，一個陪牀就拿了過來，其實就是一個簡易的摺疊牀，又小又短，不過郭湘不在意，只要能在顧振南身邊怎麼樣都行。
陪牀就放在顧振南的牀旁邊，這樣就可以和他並排睡。
“光榮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郭湘說道。
“好。”林光榮應了一聲，看了看顧振南心情沉重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