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去熨斗廠。
廠子在太慶市的城郊，也是個集體企業，隸屬當地一個鎮。
聽說解放前是個資本家的工廠，解放後收歸國有。
但因爲廠子小產品單一，而太慶後來又逐漸成爲工業大城，這種小工業產品國家就慢慢不管了，歸了當地鎮政府。
不過經過六七十年代那種困難時期，這種熨斗幾乎沒有銷路，只是不死不活地保存着，維持幾個工人的工資，現在連這點工資也快維持不下去了。
兩人到了熨斗廠一看，廠子還比較大，有上千個平方，只是廠房比較舊了，不過是磚房所以還比較牢固，裏面打掃得也算乾淨。
說是說有三十來個人，不過見到的只有幾個，基本是停工狀態。
廠裏還有那麼兩條生產線，一些零星的材料。
兩人問了工人，到辦公室找到熨斗廠現在的廠長鄒政興。
“你們有什麼事兒？”鄒政興問。
“鄒廠長，你好！”郭湘走過去微笑着伸出手，“是這樣的，我們想辦一個廠，正在找合適的廠房，覺得你們這不錯，不知道你們廠現在是什麼情況？”
鄒政興和郭湘握了握手，又和林光榮也握了握手，“坐吧！”
“我們這廠已經不行了。”鄒政興搖頭，“恐怕是開不下去了。”
“那怎麼辦？就這樣關了？”郭湘問。
“現在不是都開始改制了嗎？你們廠沒有嗎？”林光榮問。
“我們也想改啊，可是沒有人要。”鄒政興一股愁容。
“政府是怎麼說的？”郭湘問。
“我們這廠屬於集體企業，改制主要有兩種辦法，一是把企業資產轉化爲職工個人股份，改組改造爲股份合作制公司。二是全部出售給個人，改成私營企業。”
“可是不管是哪個都行不通，因爲沒有人要。我們職工不敢投資進來，怕錢打了水漂，賣給個人，又沒有人來買，現在不死不活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鄒政興嘆氣。
郭湘眼睛一亮，能賣啊，那更好啊，別說其他的，光這廠房地皮以後也值不少錢吧。
“那如果出售，政府打算賣多少錢？”郭湘問。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鄒政興搖頭，“要不我打電話去政府體改委問一下？你們想買？”
“有這個意向，當然要看賣多少錢，如果價格不合適我們就不要。”郭湘笑笑，當然不能表現急切的樣子，那隻會讓人擡高價格。
“行，我先打電話問問。”鄒政興說道。
打了電話，郭湘只聽到鄒政興含糊的哼嗯的應答聲，似乎並沒有講具體的東西。
“是這樣……”鄒政興掛了電話，“那邊的人說想和你們具體談談，你們看有沒有空？”
“行啊。”郭湘點頭，企業改制不算小事，當然是要商量的。
到了鎮政府體改委一個叫張華的同志接待了三人。
“聽說熨斗廠正在改制，不知道如果賣給個人是怎樣賣？”郭湘開門見山問道。
“你們想買？想做什麼？”張華問道。
“我們想辦個小家電廠，找不到合適的廠房，說實話你們那廠也就廠房還能用，那些舊設備沒有用得上的，都太過時了。”郭湘搖頭。
張華沒有否認，這情況他們自然是很清楚的，改制開始的時候他們首先就把熨斗廠列入了名單，無奈沒有人投資入股。
“如果你們購買，工人能接收嗎？”張華問。
其實這個纔是他們最頭疼的問題，本來廠子虧損關了也就關了，可是還有那麼幾十個工人，沒了飯喫就有人鬧，他們又沒地方安置，只好一直拖着，都成老大難問題了。
林光榮剛想說什麼，郭湘給他使了個眼神，開口，“如果廠賣給我們，我們當然想自己招工人，不過如果以前的工人願意到我們廠來我們也是歡迎的，畢竟我們也要用人不是？”
“但是，以前的工人很可能良莠不齊，我們不能全盤接收，肯定要甄別，所以這個不能完全答應。”郭湘說道。
張華點頭，這點他也明白，這廠本來就是集體企業不是國營廠，有一些是關係戶進去的，做事肯定沒那麼積極，如果賣給私人，別人肯定不會要那種好喫懶做的，這點他可以理解。
“這樣，現在工廠包括廠長一共有32個人，如果你們能接收20個以上，那這個價格就好商量。”張華說道。
畢竟這個廠已經不行了，能賣一點算一點，以後廠房再破了就更沒人要了。
“20個人？”郭湘沉思，一個廠才30多人，不可能過半數都不好吧，這數量可以接受。
“這個可以考慮，如果我接收了這20人，以後他們的社保就我們交，其他人我們是不會管的。”郭湘說道。
“那是自然。”張華點頭，“你們再稍等一下，我去和領導商量商量。”
說完就離開辦公室。
鄒政興看談得似乎有點眉目，不禁問道：“你們真的要買？”
“看價格。”郭湘說道，“不過我們要辦廠是真的，如果價格太高就不買，畢竟我們辦廠還要成本，價格太高不划算。”
“如果你們買下了，我能不能留下？”鄒政興有點擔憂地問。
郭湘與林光榮對視一眼，如果要接收部分工人當然有個原廠長比較好，但又擔心工人太聽原廠長的，到時不聽他們的反倒不好管理了。
“這樣，鄒廠長，等我們把廠子買下，我們再一起討論一下，如果可以當然還是希望您留下。”郭湘說道。
畢竟他當了這麼多年廠長還是有經驗的，之所以沒走一般有兩個原因，一是本來能力就不行，二是不會鑽營。
如果是不會鑽營那倒好了，說明這個廠長爲人老實，可以用。
如果是沒有能力，那也不怕，就給他個閒職管管工人就行，就怕是那種喜歡以權謀私又任人爲親的人，那廠子在他手上還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鄒政興見郭湘沒有說死，心裏又高興又忐忑。
過了一會兒張華回來了，之所以這麼快因爲這個廠本來就隸屬鎮政府，也不需要再上報，領導做了決定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