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恨!恨老天的不公,恨月神的殘忍,明明賦予她高貴的身份,卻爲何又讓她籠罩在厄運之中。網</a>
殊途不顧身上的痛苦,看着一臉怨毒的母親,心中難過又心疼!</p>
他知道自己是一個遭人厭煩的雜種,來到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個錯誤,但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他根本就無力左右自己的生命!</p>
他心中沒有恨,不管是怨恨自己的母親也好還是那個未知名的禽獸父親,他都沒有一絲恨意!他始終覺得生命大過天,他們既然賜給自己生命,那就是最大的恩惠,他的心中只有感激。</p>
老婦人的情緒變得越來越激動,佝僂的身子不住顫抖起來,殊途的心中忽地有些害怕,母親之前就經常打罵他,但卻沒有一次像今天這麼激烈,就好像······好像處在彌留的邊緣一般!</p>
他緊張地爬起身,祈求道,“母親,我知道錯了,求求你不要這麼激動!”</p>
“不要叫我母親!你這個雜種!”老婦嘶聲力竭地吼道,下一刻,她忽地張口仰天,嘔出一大團腥紅。</p>
“母親!”殊途不顧一切撲了過去。</p>
老婦人的眼中泛出森森的鄙夷跟怨毒,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他拂開,再次嘔出一抹腥紅,慢慢倒了下去。</p>
“母親!”殊途睜眼欲裂,大聲呼喊起來,但迴應他的卻只有老婦那愈見死氣的面容,她雙眼圓睜,面上掛着一抹笑容,一抹象徵着解脫的笑容!</p>
······</p>
子夜時分,皓月正圓,整個氏族中的精靈們全都聚集在月神井的周圍,開啓了神聖的祭禮!</p>
所有人凝神屏息、神情肅穆,默默在心中禱告着,橫在井邊的屍體漸漸被光華籠罩,化作無數光點,慢慢涌進井中。</p>
月神井是整個精靈一族生命的源泉,精靈死去以後靈體就會化作虛無,再次融入井中,重回月神的懷抱!</p>
當最後一抹光點散去以後,整個族羣響起一陣震耳的哀嚎!這是對逝者最後的一絲緬懷!</p>
殊途獨自躲在角落裏,擦了擦眼淚,作爲高貴的精靈,那個逝者可以享有最神聖的葬禮,可以受到全體族人的緬懷,可以重回月神的懷抱······</p>
但是······他的母親呢?</p>
她的聖潔之軀已經被人類玷污,更是生下了他這麼一個雜種,對於她的死,沒有人會在意,甚至連一個問候的人都沒有!</p>
天空忽地下起大雨,精靈們快速躲進藤屋之中,整個族羣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網</a>
殊途擦了擦臉上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痕跡,抱起母親的屍體向着外面的森林走去,作爲一個被玷污的精靈,她甚至連葬在族羣中的權利都沒有,因此殊途只能抱着她越走越遠,漸漸遠離人跡。</p>
大雨滂沱,早已將他全身打溼,好像灑進了心扉一般,令他的心靈都變得溼潤。</p>
來到一處空地,殊途放下母親,拿出別在腰間的兩根鐵簇箭矢,開始在地上挖掘起來。</p>
悲慘的人!悲慘的命運!連老天都好像在爲他們哭泣一般!</p>
雨越下越大,電閃雷鳴毫不停歇,就好象上蒼對死者的哀嚎!</p>
殊途終於挖好墳坑,不捨地將母親放了進去,看着這個帶給她無盡辱罵跟痛打的母親,他的心中沒有一絲怨恨,生離死別之際,只有深深的不捨在抽打着他的心扉!</p>
一道閃電劈下,母親的胸口忽地反射出一道亮光,殊途伸手探了探,從母親的頸間取出一枚精緻的吊墜!</p>
吊墜很精緻,材質也非常考究,但卻只有一半,好像好需要另一半的重合才能構成完美的個體。35xs</p>
殊途知道,這枚吊墜一定是來自那個“禽獸”男人的,因爲他經常見母親在深夜裏獨自凝視這枚吊墜,那時她的眼神中總會帶着無盡的怨恨!比看他時的眼神還要怨毒!</p>
“既然你這麼怨恨它,那就不要帶着了!”殊途將半塊吊墜收了起來,伸手將土埋進坑中。</p>
雙手被土壤中的殘根劃破,鮮血滲進土壤中,殊途的面上卻生出笑意,痛聲道,“母親,今生做你的兒子我無怨無悔,願來世我們還是血親!”</p>
溼冷的土壤終於將逝者完全掩蓋,生者與逝者間的最後一縷連繫也終於斷絕,殊途獨自坐在雨墳旁邊、久久不願離去,任憑滂沱大雨洗刷着心中的悲憤。</p>
“殊途!”一聲嬌弱的虛喚忽地在他耳邊響起,殊途回頭,見一身溼透的羽縈心正孤零零站在大雨中,神形有些虛弱,惹人心疼,她面上沒有帶白紗,絕美的容顏上現出一抹悲慟。</p>
殊途心中一緊,趕忙站了起來,“逃避似的”將心中的悲痛撇過一邊,大步來到羽縈心跟前,伸手扯下幾片大葉,將她的身子完全遮住,埋怨道,“聖女,你怎麼會來這裏的?”</p>
羽縈心道,“我知道你母親死了,你一定會很傷心,所以纔想過來看看你!”</p>
殊途道,“你是尊貴聖潔的聖女,怎麼能被髒雨淋到,更不能爲了我這個雜種難過!”</p>
羽縈心道,“我不管,我就是不想你獨自難過!”</p>
殊途心中感動,對她的關懷令他能暫時淡化母親逝去的痛苦,柔聲道,“謝謝你!好啦,我現在送你回去吧!”</p>
羽縈心道,“我不回去,我要陪着你!”</p>
殊途苦笑,“若是被長老們發現你在大雨中陪着我這個雜種的話,他們一定會扒了我的皮的!”</p>
羽縈心心中遲疑起來,誠然,她很關係殊途,但她同時也知道自己的關係很可能會害了他。他本就是被整個族羣排斥的人,現在他的母親已經死了,大家更不會對他有絲毫憐憫,若是真的激怒長老們的話,他還真有可能被他們······</p>
她再也不敢想下去,點頭道,“好吧,我們回去!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定不能再傷心了!”</p>
“恩!”殊途點頭道,他心中暖流橫撞,再也禁自不住,留下熱淚。</p>
這裏已經遠離族羣甚遠,來的時候兩人都被情緒迷住心神,此刻當情緒漸漸歸於平靜以後,一股懼意忽地涌上心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