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應該是你和一具殘魂共用一個身體。”黃離更準確的解釋道:“真正宓銀枝的魂魄本來已破碎離體的,但因怨氣太重而久久不肯離開,奈何破碎的魂魄又回不去,也就導致了今日的狀況了。”
宓銀枝滿頭黑線,搞來搞去給自己搞了個定時炸彈?還是定時未知的那種?哥舒賀齊見宓銀枝那低沉的樣子,不知道是哪個筋抽了,突然冒出句“沒事,小爺不會嫌棄你的。”
“還敢嫌棄我?哥舒,你是想回爐重造嗎?”宓銀枝本來鬱悶的心情,被哥舒賀齊這麼一鬧,全剩下氣性了。
哥舒賀齊暗拍了個嘴巴子,說錯話了,臉上卻嘻嘻笑,趕緊轉移話題:“話說你爲啥那麼急着走呀?”
宓銀枝知道他這是在轉移話題,不過想到自己的大發現,現下也沒心情去計較這些了。宓銀枝輕咳了兩聲,壓低了聲兒道:“經我觀察,那位攝政王重華多半是個……聾子!”
對面三人目光呆呆,愣住了,而後的反應卻是一致的不可置信。
宓銀枝瞬間臉黑。
“你們還別不信,我在殿上的時候,好幾次注意到他眼往我那邊看,我開始還以爲是在看我,後來叫哥舒去請辭的時候,重華是看着哥舒的嘴的,很明顯,重華聽不見,但會脣語,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瞞過滿朝文武。”宓銀枝說來頭頭是道,聽得幾人一愣一愣的,這下回憶起殿上重華的一舉一動,貌似還真是那麼回事兒!
“這麼個五識不全的人能在朝堂上翻雲覆雨十來年,想來不簡單呀~”宓銀枝泯了口茶,這麼句話說的莫名其妙。不知是告訴哥舒賀齊他攪黃談判會有障礙,還是在告訴自己這樣一個人不好惹。
她不想報仇,因爲這是宓銀枝的事兒,與她無關,可既佔用了人家的身體,要說無關又談何容易。
本想着以後有機會還是幫她查查,看能不能平冤呢,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畢竟像重華這樣的人,她是惹不起的。
“殿下,到了。”
外面東子的聲音傳來,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到驛站了。
馬車一停下,小蝸牛和黃離神神叨叨的下了車回了自己房,徒留二人在馬車旁面面相覷。
“天色不早了,本,本殿送你回去。”又是一輪彎月,配上蟬鳴蛙啼,哥舒賀齊瞬間回憶起昨夜的夢,那幽瞳忍不住往宓銀枝胸部瞥了一眼,又做賊心虛的移開了。
宓銀枝看哥舒賀齊那恍恍惚惚的樣子,一臉莫名其妙。
“老實說吧,做了啥對不起我的事兒?”
哥舒賀齊瞪大了眼,連忙擺手否認:“沒有沒有,我能做啥,這不是天色太晚了……我,我送你回去吧!”
哥舒賀齊越想裝得淡定點兒,心裏那點小心思就越包不住,加上心裏虛得很,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宓銀枝斜了他一眼,走在了前面。哥舒賀齊摸了摸鼻子,亦步亦趨的跟上。
“哥舒呀,就攝政王那埋了十來年的大祕密我都能一夕之間發現,你那點兒小心思還是不要藏了。”
宓銀枝揹着小手,走得那叫一個閒庭信步。哥舒賀齊在後面跟着,心裏一直其上八下着。
知道了?知道什麼了?知道他心懷不軌,還是知道他昨夜做了那旖旎的夢?
哥舒賀齊越想越絕望,真想一頭撞死。他有心想問,可又問不出口,最後想來想去,終是帶着不確定的問道:“你知道什麼了?”
“嗯?”宓銀枝回身看着哥舒賀齊,月光灑在她的臉上,身上,帶着絲朦朧,那一瞬間劃過的衣角和調皮的髮帶隨風起舞着,哥舒賀齊有種她將要乘風歸去的錯覺。忍不住想伸手去抓,卻被宓銀枝逮了個正着。
哥舒賀齊哂笑着在宓銀枝怪異的目光下放下了手。
“我不告訴你!”宓銀枝說完着句便大步離去。
哥舒賀齊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半晌才反應過來她這話是在回答他的問題。
他無奈的望了望天,想着今晚又是個難眠夜。
宓銀枝剛踏進院門還沒來得及關,便看見了槐樹下坐着不請自來的某人。
宓銀枝轉頭看了一下來路,猶豫着將院門關上了。
“公子真有本事,這驛站的禁衛軍都能叫你隨意打發了。”
溫月容藏在陰影裏,看不清面孔,但她能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看來來者不善呀!宓銀枝心中想着,要是這廝做出什麼不得了的事兒她有沒有逃脫的可能。
貌似小蝸牛就在不遠處,想來她一呼救,他們應該趕得過來。如此想,宓銀枝就安心的走近了溫月容,在他三步開外站定。
溫月容眼下意識掃了一下兩人見的距離,扯開一抹冷笑。說出的話卻聽不出絲毫情緒。
“本座想帶你去見一人。”
這不是商量,是告知。
宓銀枝瞬間明白這一點,腳丫子還沒邁開,溫月容就瞬間抓住了她的爪子。
宓銀枝哂笑:“公子這是要綁架?”
沒有人回答她,她只看到了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他身上幾處穴道,她就說不出話,手腳發軟了跪坐在地。
這一瞬間宓銀枝學會了,千萬不要輕敵,也不要以爲人鬥不過神了。
……
乾坤殿內,還是和去時一樣,被濃濃的藥味兒包圍,宓銀枝遠遠的就知道這廝叫她來幹嘛的了。
龍榻上,那人呼吸依舊微弱。溫月容給她解了穴,宓銀枝端坐在地上,忍不住揉了揉麻木了半晌的手腳,表面一臉淡定,心裏卻是把溫月容上到鑽木取火的祖宗,下到穿着紙尿片爬來爬去的龜兒子都給問候了個遍。
見宓銀枝宓銀枝半天沒動,溫月容催促道:“給他看看。”
宓銀枝:“……”
就這樣,迎着屋中衆人期待的眼神,宓銀枝坐在了龍牀上給這個命途多舛的真龍天子把脈。
開始時,宓銀枝還是漫不經心的樣子,可是把了半晌都沒把明白是個什麼情況,於是面上換上了認真的神色。
把完脈又在萬衆矚目之下,跳上了龍牀,扒了皇帝陛下的寢衣,一旁的太監早已看不過去想要阻止,奈何溫月容一個眼神瞥來,太監瞬間慫巴巴的站在一旁不敢多做一個動作。
宓銀枝扒了衣服又在他的身上倒騰來倒騰去,一會兒摸摸胸,一會兒按按腹部。
她按壓的時候,昏迷中的溫文殊偶爾會有些反應,或繃緊肌肉,或痛苦呻吟。
宓銀枝做這些,溫月容全程看着,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生怕這一眨又錯過了什麼,完全沒有覺得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去扒男人的衣服有什麼不妥。
宓銀枝這樣折騰了將近半個時辰才作罷,她自己也早已滿頭大汗,隨意的拿衣袖擦了擦,下了牀,坐在牀沿發呆。
溫月容亦站在一旁看着,沒有動。一衆太監宮女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只敢偷偷拿眼去瞄那個坐在龍牀上的人。
良久,宓銀枝像是做出決定般暗自點了點頭,算是對自己猜想的肯定,這纔對溫月容道了句:“絕症,沒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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