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頓住腳步,雙拳握緊,貝齒咬破紅脣,她不明白,蓮悠悠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但是,她決不能讓他們白死
她憤然轉身,鳳眸圓睜,滿是憤恨的血絲“你到底什麼意思”她必須要問清楚。
蓮悠悠視線定落,眸中劃過一抹森然寒光,放落手,瞥眸沉沉看婉清“你殺了馬冠羣全家,世人當你什麼只當你是殺人狂魔,但並不知馬冠羣對你和你口中那些人的惡行”蓮悠悠的聲音鏗鏘有力,轉身昂首挺胸,單手負於背後,身姿在月光中倏然傲然威嚴。
胖佛偷偷擡臉,看向蓮悠悠,先前雖是害怕,但此時看她,不由肅然起敬,如視寶剎內,高高矗立的巍然佛像。
婉清的眸光顫了顫,腳步不由有些趔趄,到最後,她仇報了,但是非黑白依然顛倒
蓮悠悠沉沉看她“你想討回的,是公道。人間事,律來管。的確,因爲你們世人人心脆弱,易被利誘,這纔有了貪官污吏,不辦人事。你的事最終纔要靠你自己來報。但是,今天,我給你機會,我把付明蕤帶到你的身前,我會摁住他,讓他聽完你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讓他爲你報仇雪恨,讓他爲你,還有你背後死的那些人,討回這份血債與公道”
婉清立在院中,怔怔地看着蓮悠悠,水眸中淚光閃爍,一腔恨水難以平靜。
蓮悠悠眨眨眼,側轉身,臉上又帶出無所謂“當然啦,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選擇在你,我不管。你的面前,今晚就兩條路,一條路,跟付明蕤伸冤,走人道。另一條路,自己報仇血祭化蛾走妖道,隨你隨你,我不管,我真不管。”蓮悠悠揮揮手,輕巧如同撣塵。
婉清立在院中,身體在夜風中輕顫。
胖佛面露擔憂,視線在蓮悠悠和婉清之間來回。
一旁簾子一掀,姚廣大人出來了,他也是來拿自己的臉盆腳布的。他看到立在大廳裏的胖佛和院子裏的蓮悠悠,還有神情掙扎痛苦的婉清。
眼前這過於凝滯的氣氛讓他又默默退了回去,胖佛瞧見睜圓了眼睛,果然他們家大人是最會看情勢的。他是多麼希望姚廣大人留下來,兩個胖子一起,抗壓能力也更強一點。
婉清深吸一口氣,捏緊的拳頭緩緩鬆開,她閉眸長長吐息了一聲,神色空洞地一步,一步走回了大廳,讓胖佛喫驚之餘,也露出安心的微笑。
“再信你們神仙一次。”婉清低着臉,淡淡的聲音如夜風輕輕一吹,便能吹散。她坐回了圓桌旁,拿過面前變涼的饅頭,掰開了一點,放入嘴中。淚水,卻是不斷流下。
若是當年
她能信官
若是當年
能遇到蓮悠悠
這份饅頭,是就着婉清這十年的淚水喫下的。這份饅頭,是帶着她和她村子裏上百人的冤屈苦楚的味道。
“我去熱熱吧”胖佛看不下去了,拿起了婉清面前的饅頭和涼水,將涼水破出大廳的時候,正好有人落下。
“啊潑我涼水乾什麼我衣服都溼了”隨着雲錫鬱悶的話音,蓮悠悠和胖佛齊齊看向他,恩他扛的一個白花花的東西是什麼
蓮悠悠還沒看清,雲錫就甩甩袍子上的水進了大廳,隨手將肩膀上的東西往桌上一放,對蓮悠悠就笑得合不攏嘴“老大,付明蕤我給你綁回來了,你慢慢享用。哈哈。”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歡樂,直接笑着就蹦向了後院。
蓮悠悠看向桌面,哎喲她的老天,她真是踩到桃花雷了,又不小心看光了一個男人。
付明蕤被雲錫放在大圓桌上,長髮鬆散在全身,這裏一縷,那裏一縷,本該遮起的地方,在那長髮下反而變得若隱若現,分外撩人。黑色長髮如同一條條小蛇一般盤繞在他的鎖骨,胸脯,和腹部上。
付明蕤腰間裹着的浴巾,也因這一路飛奔過來,微微鬆開,肚臍已經露出,浴巾下端也已微微開口,大腿根也是微微可見。
一個幾乎赤果男子放在桌上,十足應了那四個字秀色可餐
就坐在桌邊的婉清呆滯地嘴裏饅頭都掉了出來,看着那被亂髮全部蓋住,只露出半抹紅脣的男子,這就是蓮悠悠所言的能給她討回公道的付明蕤她會不會又信錯了神仙
“哎呀非禮勿視啊”胖佛慌忙放下饅頭撲在付明蕤身上,儘量用自己的胖軀擋住付明蕤的全身。
這一撲,讓婉清剩餘在嘴裏的饅頭差點沒噎在喉嚨裏,大仇未報,先給活活噎死了。此情此景,是不是更非禮了一個胖子,壓在一個裸,男身上,這畫面簡直不可描述地無法直視,油膩重口,還有點讓人作嘔。
蓮悠悠匆匆側身“胖佛你快給他蓋上衣服”
婉清也急忙轉身,雙頰緋紅。
胖佛趕緊脫了身上的大衣蓋在付明蕤的身上。
蓮悠悠扶額鬱悶“搞什麼啊這付明蕤還在洗澡就綁過來了也不給他穿件衣服這,這還怎麼看啊萬一他起來找我負責怎麼辦我是不可能娶他的”
昏昏沉沉之間,付明蕤在蓮悠悠的話音中緩緩醒來。
“快去給他找條褲子”蓮悠悠一聲厲喝,立時將付明蕤炸醒。
他猛然坐起,正看見胖佛匆匆跑去後院的身影。而他身上的衣服也因爲他坐起滑落。忽的,視野中映入了那熟悉的藍色身影,他的目光便就此落在蓮悠悠淡藍清麗的背影上。
蓮悠悠正看向胖佛離開的方向“還有把阿麒叫出來”
“蓮姑娘”付明蕤剛醒,有點懵,有點驚。
“哎,是我。”蓮悠悠聽音轉身,看見付明蕤的身體時,瞬間神情僵硬,扶額揚手,“麻煩把衣服先穿上,我們再說話。”
付明蕤眨眨眼,有些懵地低下臉看自己的身體,登時全身炸紅,整個人都驚得彈跳起來,差點摔落圓桌。他慌慌張張地拉起滑落腰間的寬大衣袍,登時,難以忍受的汗臭味撲鼻而來,這一聞就是男人的。
他此時真是又羞又急又要忍受那股酸臭味,可謂倉皇至極,他付明蕤此生從未有過如此慌亂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