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依然不發一言。</a>
“顧惜，找律師不是說就是要搞事，只是擺明你的態度。拿出點態度來，不要一直被人搓圓按扁，以前結婚了，一直這樣妥協那樣退讓，現在都要離婚了，何必還顧及這莫須有的體面。”禾子有點恨鐵不成鋼。</p>
顧惜終於開口，卻是忽然唱歌：“分手應該體面，誰都不要說抱歉。”</p>
其時，這首歌十分紅，顧惜每次都不敢聽，但聽一次，就記住了。</p>
禾子嘆氣：“顧惜，你就來成神經病了。”</p>
次日中午，兩人起牀，顧惜忽而又若無其事，一切如常了，張嘴就是歡快旋律的英文歌，很自然地說說笑笑。</p>
這讓禾子看得心裏發毛，她說：“顧惜，認識或者不認識你的人，都會以爲你體內住了兩個人。恐怖。”</p>
日光一照，顧惜的悲傷已經慣性收好，她當下不以爲然，說：“你癡線。”而後又歡快地準備火鍋材料，和禾子一起打火鍋了。</p>
禾子火鍋都沒有喫完，就有律師打來電話，她直接將電話遞給顧惜聽。</p>
“顧小姐，從法律程序上來說，離婚，只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這位律師估計已經瞭解過情況了，話也說得很含蓄。</p>
顧惜說：“是的，所以我打算兩個人來解決就好，謝謝您。”</p>
電話還給禾子時，禾子給顧惜翻了一個大白眼，說：“你就這點出息，是我也挑你來捏。”</p>
顧惜說：“禾子，謝謝你。”</p>
“別謝我，我氣着呢。”禾子是真的生氣。</p>
顧惜只是微微笑。</p>
誰會聯想到，這個顧惜，到了晚上，會像個鬼一樣呢。</p>
禾子又說：“你的初戀呢？”</p>
“我沒有初戀，要真算起來，江川纔算是我的初戀。”</p>
“好，那位溫良呢？”禾子問。</p>
顧惜曾和禾子說過溫良的事情。</p>
顧惜說：“我哪裏配得上溫良。”</p>
“顧惜，你不要妄自菲薄好不好？你不相信你自己，也請相信溫良的眼光好不好？”今天的禾子，不論顧惜說什麼，她都會恨鐵不成鋼。</p>
顧惜只是笑了笑，涮好一片肥牛，放到禾子碗裏。</p>
禾子說：“這江川，到底什麼毒藥，把我們的顧惜變成這麼一個畏手畏腳的人。”</p>
“我自始至終都是畏手畏腳的，這和他沒有太大關係。成長環境與本性使然。”</p>
“還護着他。將來他遇到一些對着他張牙舞爪的人，他就知道你的好。”</p>
顧惜搖了搖頭，說：“不會的。我也曾對他張牙舞爪過，我也說過很多傷害他的話，做過很多傷害他的事，現在他心中，最窮兇極惡的人是我。或者我也對他好過，但他將永遠不會記得。35xs”</p>
“你看你你看你，扶不起，那江川有什麼好，罷了罷了，就當他是你的劫數吧，好在這劫數快要結束了。”禾子是真心爲顧惜好。</p>
見顧惜只顧埋頭喫火鍋，禾子繼續叨叨：“繼續說嘛，溫良怎樣了。”</p>
“他找我已經五個月了，我至今都沒有見過他。”</p>
“他現在還在國內嗎？顧惜，無論如何，先見一面。”</p>
“怎麼見？婚沒離成，我又是這個死樣子。”</p>
“你什麼死樣子？難得已經瘦了這麼多，身段也出來了，好好拾掇一翻，絕對是美女。真的，顧惜，算我求你了，不要自暴自棄好嗎。”禾子如親媽般地關懷着。</p>
“我說的不僅僅是外表，還有……”</p>
“嗯嗯，我知道，你想說還有一顆破碎的心。別文藝，別鑽在那些毫無意義的黑暗中，快些走出來，走吧，我和你去風花雪月去，好不好？”</p>
“禾子，謝謝你。</p>
“別謝我，我現在看你怎麼都看不習慣，停步不前，混混沌沌，該果敢不果敢，有那麼好的溫良，畏畏縮縮，該果斷不果斷，偏偏由着那個混蛋江川拖着離不了婚。”</p>
禾子罵完一個月後，江川終於通知顧惜可以去扯證了。</p>
這次，同樣是坐高鐵。</p>
誰都記得，領結婚證的時候，也都是坐高鐵的。</p>
江川還需到派出所改戶口本的結婚狀態。</p>
是的，之前結婚了，沒有從未婚改過來，這次得從未婚改成已婚，才能去離婚。</p>
時間緊迫，兩人目標一致，十分有默契，抓緊一切時間，共同完成這件盛事。</p>
匆匆趕到民政局，已經是11點半。</p>
有寥寥幾對情侶來領證，歡天喜地地。</p>
當初，顧惜和江川，又何嘗不是這樣？</p>
滿心歡喜，笑靨如花，雖然不敢保證以後日子好過，但是其時完全沒有想到有一天真的會離婚。</p>
顧惜唏噓不已。</p>
她停步不前，忽然問：“江川，真的要離嗎？”</p>
她遲疑了，說着說着，直接走出門口。</p>
真是好笑，第一次來，領結婚證，也是這般遲疑不肯走進民政局，第二次來，要拿離婚證，又是這樣遲疑不肯進去。</p>
江川只是回答：“不是你要離的嗎？”</p>
“離了就真的離了，離了之後，從此我與你，再無關係再無瓜葛了。”顧惜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對江川說。</p>
當初結婚的時候，不是才說，結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嗎？</p>
他們的一輩子真是短，只有短短三年。</p>
“你不是不想和我再有瓜葛纔要離婚的嗎？”江川回答。35xs</p>
這個女人，就是這樣，之前百般逼迫自己來離婚，真的可以來離婚了，她又遲疑了。</p>
顧惜還在猶豫。</p>
結婚與離婚，都是一項重大決定，無論如何，真要想的話，都會有後悔的地方。</p>
她忽然覺得乏力，蹲在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