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負氣而走。
他走後,顧惜收拾桌上喫到一半的牛扒。</p>
那麼好的心機,又白費了。</p>
手一滑,西餐盤打翻,顧惜蹲在地上痛哭起來。</p>
或許有些事,並不是你努力了,就會朝着好的方向去的。</p>
三週年,才三週年,已經是這樣了。</p>
就此,兩人再無聯繫。</p>
恰逢工作上有了變動,顧惜的上上級調動,只能帶兩個人走,其中一個,她挑了顧惜。</p>
顧惜當時並不情願,因爲工作地離現在住的地方遠了很多,當初找這個房子,是爲着上班近。</p>
她還沒來得及婉拒,上上級就說“加薪1。”</p>
哇,1,對當時的顧惜而言,簡直太誘人。</p>
往後,她是獨自生活的了,多一分都很不同。</p>
人窮志短,她當場答應下來。</p>
而後,她的生活忽一下全換了樣子。</p>
工作環境嶄新,居住環境嶄新,連圈子,都是嶄新的。</p>
如同一個分水嶺。</p>
但她卻很難去適應,白天尚好,到了晚上,一回家,簡直像換了一個人。</p>
可以肆意陰沉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頹然的,覺得自己如同一具行屍,不,行屍不會悲傷,但她心中塞滿了悲傷。</p>
江川再也沒有找來,她在期盼和絕望中不斷輪轉。</p>
茶不思飯不想,夜不能寐,死死吊着一口氣不去認輸,不去找江川。</p>
顧惜不知道這件事對自己的影響竟然可以這麼大。</p>
每一夜都徹骨地寒冷,而最寒冷的是,她依然只習慣睡半邊牀,睡的是左邊,右邊,不知要留給誰。</p>
從前,從前會早早洗好澡,躲在被窩暖牀,等江川來。</p>
都是從前的事情了。</p>
飽受了多個寒夜之後,顧惜還是買了一張電熱毯,那一夜,終於能睡半宿的覺了。</p>
瞧,有些溫暖,真的不需要男人給的,男人興許給完你溫暖後,很快就可以叫你心寒。</p>
但電熱毯不會,它只會奉公職守,隨傳隨到。</p>
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天。</p>
一天下班,江川冷不防地打電話來,說“媽要打電話給你。”</p>
最後,還是皇太后先憋不住氣。</p>
江川補充“你這次,真的氣到她了,她好幾天睡不着喫不下。”</p>
“那你呢?沒人煩你了,你一定睡得好喫得香吧。”顧惜還有心思說江川。</p>
“你自己想好怎麼和媽說吧。”</p>
“江川,你就不該給我這個預告。因爲我沒有什麼要說的。”</p>
很快,江媽的電話就來了。</p>
“你什麼時候回來?”江媽一接通電話就說。</p>
顧惜作不了聲。</p>
江媽繼續說“快回家吧,我做了你愛喫的紅燒魚。”</p>
僅此一句,顧惜就落淚了。</p>
連江媽都比江川會做。</p>
但這件事,並不是顧惜和江媽之間的矛盾啊,如果這句話是江川說出來,效果自然不同。</p>
但中國有句話,叫不看僧面看佛面,江媽平時雖然嘮叨點專制點,但還是真心對顧惜好的,她對顧惜也有恩情在,顧惜說“媽,回去了也沒有用,天天吵。”</p>
“夫妻之間哪有不吵的?不管有什麼事情,回家來好好說清楚,我給你主持公道。”江媽說。</p>
顧惜心想,是啊,哪怕是要離婚,都要和江媽當面說清楚的,</p>
當夜,江川奉命來接顧惜回家。</p>
看在江媽份上,顧惜上了車。</p>
車上,她問“這一次,我們回去好好跟你媽說說離婚的事情吧,我們離婚,她老人家是應該知情的。”</p>
江川一聽,又激動了“你覺得媽能接受我們離婚嗎?我們那個村子,幾乎沒有人離婚的。”</p>
“她不接受,所以我們就不能離?”顧惜覺得江川真的很搞笑。</p>
“我的意思是,我們要顧及媽的感受。”</p>
“好,我顧及她感受,那麼誰來估計我感受?”</p>
江川深深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我想過了,你要離婚可以,但媽那裏,你要配合好我。”</p>
顧惜以爲自己聽錯。</p>
前幾次,但凡提到離婚,江川要不假裝沒有聽到,要麼就說顧惜胡言亂語。</p>
這一次,他居然同意離婚了。</p>
顧惜原以爲這會是一場很漫長的拉鋸戰。</p>
但她太高估自己,也太高估江川了。</p>
他終於還是放棄了。</p>
咦,這不是她自己想要的嗎?</p>
爲何等到江川說出這話的時候,她會揪心呢?</p>
是不是世人都是這樣,寧願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p>
不是,是顧惜知道,她口口聲聲說的離開只是試探,只是極端的訴求,只是爲了得到重視。</p>
就像小孩子哭,很多時候只是希望得到大人的關注。</p>
這是不是作?</p>
是的,假如你要離開,千萬不要試探,也不要心軟,更不要用以當作換取重視的籌碼,不然,別人哄一鬨,或者不哄,你調轉頭回去,下次,就沒有這樣的歌唱了。35xs</p>
這樣的機會,用在無關痛癢的事情上,就是雕蟲小技,就是作。但用在關鍵事件上,一擊即中,那就是智慧。</p>
顧惜當然沒有這樣的智慧。</p>
小作怡情,大作制敵。</p>
這些年來,她在江川面前,張牙舞爪,一哭二鬧三出走,什麼招數江川都見慣不怪,早已免疫,現在更加是不攻自破。</p>
夫妻相處,講不講技巧戰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