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人也沒有什麼的吧,如果你們要貼傳統的標籤,爲什麼不貼他們上進、事業心重、細心體貼、有責任感這些標籤呢?我以前大學也有很多潮汕的男同學,爲何我在他們身上只看到優點,而你們反而只會想到傳統和重男輕女這一點呢?”顧惜自始至終都是用客客氣氣的軟聲。
同樣一個意思的話,她跟沈秋蘭講,就是脣槍舌劍的,但對着蔣芳梅,都是溫聲細語的。
蔣芳梅放下碗,說“同學和老公呀,是兩碼事呢。”她其實已經意識到,顧惜可能已經很愛這個男生了。
以往但凡她有點什麼意見要提出來,顧惜都會唯唯諾諾,連討論都很少有,今天卻一直堅持己見。
“爲什麼你們都不先看人,而先看是哪裏人?哪裏人真的那麼重要嗎?潮汕人怎麼了?也許真的有一部分潮汕人如你們所說那樣,但這些現象,也不僅僅是潮汕纔有的啊,我們這裏難道就沒有男尊女卑重男輕女的情況?退一萬步來講,哪怕潮汕人真的傳統,但那應該也是上一輩以前的事情了吧,上一代的人,在中國很多地方都是傳統的吧,這一代的人,其實大多數思想觀念也與時俱進了。況且,我不管潮汕人怎樣怎樣,江川就肯定不是你們說的那樣的。”顧惜一說就是一大通,她在極力爲潮汕人及江川打抱不平。
“我只是擔心自己當做寶貝一樣的女兒,到了別人家,會成爲妹仔(傭人)。”
顧惜說“我相信江川!”
蔣芳梅嘆氣,身子往椅子後背上靠,說“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大願意聽了。”意思是翅膀硬了嗎?意思是女大不中留嗎?
但顧惜並沒有因此而妥協,她說“媽,什麼事,我都願意聽你的,但是感情的事情,我還是想遵從自己的內心與選擇。”
“我們不是要橫加干預,只是,希望你少走彎路錯路。”蔣芳梅說的是我們。
“那條路沒有走過,怎知道是彎是直是對是錯?”顧惜第一次在蔣芳梅面前展現出執拗的一面。
“我們是過來人。”蔣芳梅語重心長起來。
顧惜沒再說話了,這樣的局面,談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終於,蔣芳梅說“好,我明白你意思,要不,你找個時間帶他回來喫飯?”她先妥協了。
顧惜想了想,說“好。”
回到房間,顧惜直接打通沈秋蘭的電話,說“我的事情,你自己管不好,還找一堆人來管了是不是?我跟你說,我要選誰,和誰在一起,不需得到你的同意,你也沒有資格。該要你管的時候你不管,不該你管了你卻又來管?”她的話說得好重。
沈秋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好好好,我不管,我答應你不管了。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因爲這件事就不回家了呢?”
顧惜火氣未消,說“怎麼?現在倒擔心我不回家了?可當初爲何這麼決裂地趕我走?連我要回來都不讓,還直接掛掉我電話?”
她將話說出來後,雖真的逞了一時之快,但很快又後悔了。
兩人僵持着來沉默。
最後是顧惜無聲地掛掉電話。
這樣的話,自回顧家後,她都儘量不要提及,今天不知爲何像火山爆發一般地噴出來了。
怎麼氣也不至於,是積鬱了太久,但凡遇到丁點兒導火索都可以爆炸吧。
這是很傷害感情的話,她還是沒有忍住,她們的感情原本就很不好了,如今說這樣的話出來,相當於放了一條刺在沈秋蘭心中。
相愛相殺,大概就是這種吧。
顧惜將這件事一五一十地跟江川講了。
她說“我知道被你知道並不好,但我不想隱瞞,我覺得有什麼問題,我們應該是站在一起去面對的。”她很早就是這樣想的了。
江川聽完,也有點無奈。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有點啼笑皆非。
但見到顧惜是這樣的態度,又很感動,當下,他抱緊顧惜,說“你真的願意爲了我,和你的家人對抗嗎?”
“這不是對抗,這是據理力爭。”顧惜說。
“無論如何,我不希望見到這種局面嗎,這種壓力也不是應該你來受的,我過兩天去去你家,去完孔家去顧家。”
顧惜說“等下,我覺得不對,我覺得要到見父母這一步的話,就很嚴肅了。”
“是啊,很嚴肅啊,你以爲我對你只是玩玩?”
“既然是嚴肅的,按照我的意思,應該是我先去見你的家長啊,不然的話,萬一我家裏人通過你了,但是輪到我去你家,你家裏人沒有通過我,怎辦?”
江川輕輕地笑,掃了掃顧惜的頭髮,說“我家裏人那邊,我有把握的,放心。”
顧惜聽到他這樣講,確實是放下心來了,但她轉念又想“其實你爸媽,更希望你找回潮汕的女孩吧?潮汕女孩都很溫婉賢淑勤儉持家的呢,這些,我統統都不沾邊。”
江川實話實說“對我爸媽來講,如果是潮汕女孩當然是最好的,但如果是我喜歡的我選的,我相信他們還是會尊重我的。”
“這麼說來,還是有雷呢,我不管,我受不了氣的,我自尊心也強,我兩邊的家已經是這個態度了,如果你家也嫌棄我不是潮汕女孩,那我會覺得很累的,我沒有那麼大的勇氣要和你面對那麼多事呢。”
江川這下從身後環住顧惜,說“你可以爲了我和兩個家的人據理力爭,我是個男人,難道連這點擔當都沒有麼?這樣吧,事不宜遲,我明天就先去孔家拜年,後天再去顧家。”
“你需要這麼急嗎?”顧惜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我急啊,我好怕我遲了一步,我的媳婦就要飛走了。”
但顧惜遲疑了“再過一段時間吧,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可以因爲潮汕地域黑這個問題爲江川正名,她也不允許自家的人在沒有見過江川本人就給他亂貼莫須有的標籤,但如果因爲這件事,而讓他們關係更進一步,要走到見雙方父母的話,她還是覺得沒有準備好。
而且,好像也有點快了。
江川知道她是猶豫的人,第二天早上十點,直接打電話叫醒顧惜“喂,我在你家樓下了。”
顧惜整個人都從牀上跳了起來“什麼?你有沒有搞錯,我都沒有答應你,不帶你這樣先斬後奏的,而且你這樣也不禮貌,這麼重要的事情你也不提前預約打招呼?”
“大哥昨晚已經通知阿姨了。”
“大哥?”
“是的,瀚文大哥。”江川說。
真是好笑,明明比孔瀚文還大兩歲,還跟着顧惜喊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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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一下,本文及小千對潮汕人沒有任何偏見,相反,在小千心中,潮汕人是很棒的。小千力求在文中爲地域黑正名,不喜歡隨便貼標籤的行爲。顧惜與江川后來離婚,與江川是潮汕人沒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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