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來稍遲,已經到了開飯的時間。
陳楚材呆在底艙,看着送來的飯食比往常不同,不僅數量豐富,還有少見的燻肉與魚片。這纔想起狐魅少年昨晚的話語,果然是靈的很吶。
匆匆忙忙吞下早餐,孤單的少年想了想,移步走出底艙上得甲板。
這一次,竟然迎來了一干甲士的阿諛之聲。
行船的江面,一路上風景如畫,陳楚材放眼領略着山水風光,直嘆那美不勝收。興致之餘,他不經意的擡望了一眼,瞬即驚詫莫名。
大船二樓之上,一掛鞦韆懸在船艙邊檐,其上晃晃悠悠坐着一個青衣少年郎,衣襟飄飄露出腳踝,可見其潔白的膚肌,細膩如瓷。
霜白的小腳丫兒,隨着飄蕩的身姿晃晃悠悠,少年腳趾俏皮的翹一下彎一下,正懸在陳楚材的頭頂上。
呸呸呸.........晦氣啦,被一個女娃子騎在脖子上了!
少年縱是不忿也不敢謾罵,因爲他看見喬裝女子的身邊,站着一個孔武有力的壯年漢子,還有一位羽扇綸巾的中年讀書人。
而那二位散逸出來的靈動氣勢,遠遠超過了陳楚材這等初入武道的鍛體武士。
這小丫頭,身份來歷決不簡單!
陳楚材不是一個傻瓜,自然不會隨便上去搭訕,又有一個銀甲衛士走過來,教訓道:“獵戶小子,也不知你憑着什麼,落入了小七公子法眼。但千萬要掌握分寸,惹怒了公子爺,死了都不知道爲啥的!”
“嗯嗯.....”
陳楚材沒有與之計較什麼,點了點頭,再沒賞景的興趣了,怏怏回到鐵船底艙。是夜,孤獨的少年依然獨自架起銅鍋燒烤,所幸那喬裝小女子沒再下來,才安心睡穩下半夜的瞌睡。
一路無話又行了兩天,江面水道漸窄,鐵駁火輪已經繞過瀾滄江源頭,進入人工大運河——”湘水“航道,離嶽州城已經行程過半。
這日晌午,底艙小間正自無聊的少年,突然間聽到一聲轟響,劇烈的震盪自船身傳來。鐵駁大船隨即一歪,竟爾慢慢傾斜於江面,甲板上幾個持戈的盔甲衛士,突遇異常沒有站穩,齊刷刷的從船舷邊跌落於水中。
這些持戈衛士乃是大船常規侍衛,都是品階不高的鍛體武士,在江浪中撲騰幾下,接着發出了長長的慘叫。隨即全部沉沒於水中,流淌的江水“汩汩”翻騰,冒出來一個個鮮紅的血泡。
是誰......如此膽大,竟敢襲擊嶽州城之鐵駁巡船?
陳楚材獨自呆在底艙,雖不知甲板上的光景,也馬上意識到了情況不妙,扶着門框慢慢走出小房,躡手躡腳快步爬上鐵駁甲板。
悠然,一聲“桀桀”寒笑從江流上游傳來。
陳楚材擡眼望去,只見一條粗大的鐵鏈橫江浮起,黑黝黝顏色看得出是堅韌的鑌鐵鑄成,其上掛着尖利的鐵釘、鐵蒺藜等等塗毒之物。
一個通體黑衣的瘦高男子,手持一把烏骨折扇,立身於江面鐵鏈而上下晃悠,一臉輕鬆看着船上慌亂的衆人。
鐵駁火輪穩住船身,在江面上拋錨停住。
一個身材五短的壯年漢子,似乎是火輪上的船老大,自駕駛室躍到船頭,怒聲大喝:“何方強人,真是膽大包天,竟敢攔劫嶽州府官船?可知......這是死罪!”
“桀桀桀......”
黑衣劫匪一聲怪笑,喝道:“大爺身上揹着的死罪,算起來只怕不少於一百條。不過,還輪不到齊高軒前來追究,而且,他也沒這本事!”
“賊子敢爾,老子先滅了你!”
五短壯漢勃然大怒,身形一動,手中多了一支丈八長槍。槍尖前挑,燃起一團炙熱火焰,身子隨即衝出了船頭,踏浪而行,直奔那黑衣劫匪殺去。
看得出,鐵駁火輪船老大是一位武道鬥士,架勢自是不弱,盛怒之中施展出的鬥技神通,亦極爲霸道,誓要將攔江的黑衣劫匪一槍挑翻。
然而,鐵鎖橫江的黑衣劫匪竟是毫不在意,待到船老大身子靠近,手中摺扇一揚,一團墨綠毒霧疾射而出,噴在船老大臉上,槍尖火焰立刻熄火,五短身軀直挺挺仰面便倒,“轟隆”一聲扎入水中。
便是這時候,鐵船二樓上走出來一個錦衣公子,正是那個喬裝的小女子,卻是一臉的淡然,似乎並未被那劫匪的兇狠所懾。
錦衣公子身邊,站着一文一武兩位扈從,文衫儒士望着江上黑衣男子手搖的摺扇,驚呼:“你......是東海九島七十二洞之“毒鯊”陰九梭?”
“不錯,正是本尊。”
黑衣人狂笑:“嘿嘿.....想不到在這荒僻的瀾滄山中,還有人知道“毒鯊”之大名,那也算死得不冤啊!”
少年身邊武修護衛聞言怒喝:“陰九梭,“巨鯊幫”於東海洋麪稱霸一方,據島爲王,天朝澤被普照,並未出兵剿殺。如此縱容,就是爾等將手伸進這山間大川的理由麼?”
“哼.......齊高軒身爲天朝陸路兵備,卻愛多管閒事,當日於海上傷了本幫三哥“藍鯊”,這筆債豈能就此甘休?”
陰九梭寒笑:“所謂一報還一報,本尊沒本事攻進嶽州城,不在這江上毀幾條大船、殺他齊家幾個鱉孫,只怕江湖上都會說“巨鯊幫”就是一坨軟柿子。”
“陰九梭,你是想給“巨鯊幫”帶去滅門之禍麼?”
文衫儒士還算冷靜,沉聲喝道:“你可知道,今日攔截的是何等身份貴人?”
“哈哈哈.........毒鯊出道,管你天王老子都得剮下一層皮!”
黑衣男子陰惻惻的一聲狂笑,手中摺扇朝天一舉,大喝:“膽敢欺我“毒鯊”膽小,本尊就視爾等如草芥,給我殺!”
“簌簌簌.....”
驀然間,江浪底鑽出來十幾個身穿褐色水靠的海寇“水鬼”,全部跳於鐵鎖上站立,齊齊拉開手中的長弓,一點點燃起烈焰的箭簇,狂風驟雨般射向鐵駁火輪。
倏然,船艙甲板上烈火瀰漫開來,緊接着船底又傳來幾聲炸雷般的響聲,是那口巨大的大火爐,竟爾爆炸開了。
鐵駁大船上頓時混亂起來,二層樓宇已被炸裂,高大的船身也即將被分離成兩截!
船上的衛士、船工紛紛跳船入水,少有的鬥士高手驅動罡力踩水如飛,更多的入階武士、橫練刀客只能在水中手舞足蹈、上下沉浮,躲避火箭的掃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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