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聽說一夜之間喪失了一雙兒女,殷武王妃瘋了,慪得吐血不止。
&ep;&ep;皇帝也痛失兩子,顧不上安撫別人,他讓禁衛軍去詳細調查起火的根源。
&ep;&ep;最終查到的結果是,火源最先是從皇后的靈堂裏燃起來的,可能是宮人守靈的時候沒有注意,使得白帳紗幔飄到了火盆裏。
&ep;&ep;此次大火,也有不少的宮人喪生。時不時就能從火堆裏掏出一兩具焦屍來。
&ep;&ep;皇帝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太后。
&ep;&ep;以往謝家隻手遮天的時候,不知道往宮裏安插了多少人手。
&ep;&ep;最可怕的是,如今就算謝家大不如前,可太后依然能找到自己想用的人。
&ep;&ep;皇帝去太后宮中坐坐,他看見太后從佛堂裏出來時,儼然是個華髮慈祥的老太太。
&ep;&ep;可他深知,這樣一副皮囊下,藏的是顆比誰都惡毒的心。
&ep;&ep;太后讓嬤嬤上茶,然後退下去。
&ep;&ep;皇帝開口即道:“太后爲了報復朕,如今連皇后的屍首都不要了麼。”
&ep;&ep;他賜死了皇后,動了她的謝家人,所以她便出手燒死了他的兩個皇子不說,還燒死了殷武王的一雙兒女,想挑撥殷武王徹底與他爲敵,好讓他無心再來對付謝家。
&ep;&ep;太后道:“皇帝何出此言?皇后一生都在爲大殷付出,到最後什麼都不剩下。倘若老天要收走她,不忍她再受地下悽苦,哀家又怎能留得住,皇上又怎能留得住呢?”
&ep;&ep;她面上的神情是真的哀沉悲痛。
&ep;&ep;可皇帝一絲一毫都不再相信了,道:“這場火究竟是天意還是人爲,只有太后自己最清楚。如此陰險歹毒之事,難道太后以往沒做過嗎?太后做得多了。”他眼神幽冷地直視着她,又道:“就拿朕當年來說,當年朕的母妃怎麼死的,難道太后以爲朕什麼都不知道嗎?”
&ep;&ep;他都知道,只是他不能去計較。否則他就沒有今天了。
&ep;&ep;太后閉了閉眼,什麼都不反駁,只道:“這些年,皇帝從一個備受冷落的皇子,到一國之君,哀家虧待你了嗎?”
&ep;&ep;皇帝道:“這些年來,朕以仁孝治天下,一直敬重尊崇太后,可太后貴爲一國之尊,卻總想着爲外戚謀福祉。這大殷國是殷家的天下,而不是謝家的天下。”
&ep;&ep;太后平靜地道:“皇帝這是沒有辦法了,所以纔到哀家一個老太婆面前如此責難嗎?”
&ep;&ep;皇帝抖了抖龍袍,站起來,吁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不,朕是想來告訴太后,但凡是被朕拿住了謝家,朕定會把謝黨全部剷除乾淨,一個都不會留。這將會是朕奉送給太后的一份厚禮。”
&ep;&ep;言語之間,皇帝對謝家滿是厭惡和痛恨。
&ep;&ep;若非已經忍到了極點,他豈會開門見山地與太后說這些。
&ep;&ep;說罷,皇帝拂袖離去。
&ep;&ep;嬤嬤在門外也聽到了隻言片語,看着皇帝離去的背影,不由得擔憂道:“太后,此事可要告知給大人,也好讓大人及早做準備?”
&ep;&ep;太后疲憊地擺擺手,道:“做什麼準備?難道讓他按捺不住先對皇帝下手不成?那纔是如了皇帝的意了。”
&ep;&ep;皇帝今日到她面前說這一番,指不定就是在激謝家做出應對之舉。他定會做足準備等着抓現成。
&ep;&ep;他可能確實是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ep;&ep;***
&ep;&ep;宮裏的形勢一變再變,短短几日時間,竟叫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ep;&ep;先是新皇子未及歸朝而亡,而後皇后薨逝,到如今皇后屍骨無存不說,又折損兩名皇子,連殷武王的兒女也賠在這裏面了。
&ep;&ep;連孟楣都震驚不已。
&ep;&ep;宮裏的那場火,不得不說,真的是太及時了。
&ep;&ep;難道真的是意外嗎?
&ep;&ep;她前兩日才向太后道明誠意,緊接着七皇子的道路就被清掃掉了兩個障礙。更何況太后應該是很恨孟娬的,如有機會對她的孩子下手,太后會心慈手軟嗎?
&ep;&ep;不管如何,殷容往後的路只會更加平順。
&ep;&ep;謝家派人來與她聯絡過後,孟楣便去找了殷容。
&ep;&ep;“謝家竟然找上了你?”殷容十分詫異,繼而態度肯定道:“父皇一向是十分痛恨謝家的,我們不能與他們有任何瓜葛。”
&ep;&ep;孟楣道:“殿下聽我一言。當下謝家需要擁護一位皇子,殿下覺得是與他們爲敵好呢還是有他們助力好呢?不管皇上痛恨誰,都比不上殿下登頂天下重要,更何況母妃還在冷宮中等着殿下呢。”
&ep;&ep;殷容陷入了沉思,孟楣又道:“謝家只是暗中相助,並不浮出水面。殿下仔細想想,現在的徐家正盛,可有讓殿下覺得熟悉之處?徐家是母妃的孃家,是否與曾經的太后和謝家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ep;&ep;孟楣只需一提,便讓殷容如夢初醒。
&ep;&ep;對,曾經的謝家把持朝政數十年,而現在的徐家雖然會鼎力輔佐,可難保將來不會成爲第二個謝家。
&ep;&ep;***
&ep;&ep;孟娬不肯閉上眼睛休息,哪怕是睡一覺,或者讓自己喘口氣。
&ep;&ep;從始至終,她都強迫自己清醒着。
&ep;&ep;那貫穿整個肩胛骨的一箭,真真是又狠又歹毒。
&ep;&ep;傷口漸漸呈瘮人的青紫色。
&ep;&ep;老柴檢查她傷口時,定睛一看,便抽了口涼氣。
&ep;&ep;這支冷箭有毒。
&ep;&ep;且不說怎麼配出解藥,得先把箭拔出來。
&ep;&ep;孟娬惦記着殷臨,從她和殷臨被送回來伊始,她都沒能再見上她的阿臨一面。
&ep;&ep;濃濃的無力和疲憊感襲來,使得她眼簾似逾千斤重。
&ep;&ep;她緊緊握着殷珩的手,不罷休地問:“阿臨呢?”
&ep;&ep;殷珩回答她道:“他一切尚好。”
&ep;&ep;“一切尚好……”孟娬臉色奇差地望着他,眼裏含着希冀的光,“他當真無恙?”
&ep;&ep;殷珩低低道:“先顧好你自己再說。”
&ep;&ep;孟娬也知耽擱不得,道:“老柴,拔箭吧。”
&ep;&ep;老柴連忙道:“我先給王妃敷上麻沸散,很快就過去了。”
&ep;&ep;孟娬幽幽道:“不用。快些拔,拔完我去看阿臨。”
&ep;&ep;老柴遲疑不定地看向殷珩,神色裏有太多複雜的含義。
&ep;&ep;殷珩垂着眼眸,掩下眸裏的沉澱,他聲音莫名晦然,道:“阿娬,用麻沸散,睡一覺就好。”
&ep;&ep;“我不要。”孟娬堅定道,“老柴,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