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疫民不敢再輕舉妄動,城牆上剩下的親兵便把梯子往城牆外往下搭,井然有序地撤退下去。
&ep;&ep;大家全都安全落地以後,秋珂擡手向騎在馬上的殷珩抱拳見禮。
&ep;&ep;以往殷武王常去大營,因而親兵們見過,眼下也都紛紛恭敬見禮,心裏不得不感激,殷武王一行人來得太及時了。
&ep;&ep;殷珩翻身跨下馬。
&ep;&ep;下一刻,讓親兵驚掉下巴的是,他擡步朝孟娬走去,站在她面前,低眸看了看她,道:“可有傷到?”
&ep;&ep;孟娬笑眯眯道:“我無事,你怎麼來了?”
&ep;&ep;殷珩道:“來除疫。”他見她耳發有些亂了,擡手替她攏了攏。
&ep;&ep;親兵們不由揣測,這位姑娘與殷武王什麼關係?
&ep;&ep;先前她身邊的侍從難怪如此橫!
&ep;&ep;暫時還沒時間敘舊,鎮子裏的疫民必須得儘快處理。
&ep;&ep;殷珩在路上便已收到了消息,得知孟娬先一步趕往這裏,必然是知道了明雁君和秋珂被困鎮中一事,因而他才帶着自己的人手快馬追來。
&ep;&ep;現在見明雁君和秋珂都已經出來了,也不負明將軍所託,剩下城中的疫民便好辦多了。
&ep;&ep;殷珩問孟娬:“疫民的病情如何,還有沒有施藥的必要?”
&ep;&ep;孟娬搖了搖頭,道:“他們惡化得厲害,精神基本已經失常。”她興許能救下明雁君與秋珂,但是卻救不了這麼多疫民。
&ep;&ep;這是城門裏的疫民又開始撓門、哭嚎。他們的聲音絕望又悲慼,嚎出來的話有些含糊不清。
&ep;&ep;但能讓人聽明白個大概。
&ep;&ep;他們是在求救,想讓外面的人救救他們,幫幫他們。他們都不想死。
&ep;&ep;先前在城牆上,裏邊的人奮力想爬出去,外邊的人則奮力阻止他們爬出去,雖然相持激烈,可眼下聽到他們發自內心的吶喊,誰心裏能好受。
&ep;&ep;殷珩將自己的侍從分給了孟娬,道:“你先帶人走,剩下的交給我。”
&ep;&ep;孟娬必須立刻要帶明雁君和秋珂去藥谷,但他們的親兵不能跟着一起,遂親兵們道:“我們留下來助王爺一臂之力。”
&ep;&ep;孟娬也不耽擱,和崇儀分別騎上馬。秋珂的身體養了些天,今晚消耗對他來說有點勉強,但騎馬還不是問題,他和明雁君也分別騎上馬。明雁君牽着他的馬繮,一路上由她來控馬。
&ep;&ep;孟娬回頭看向殷珩,道:“那我們先走一步,我在藥谷等你。”
&ep;&ep;殷珩點了點頭。
&ep;&ep;隨即孟娬他們便策馬往夜色裏馳騁了去。
&ep;&ep;等馬蹄聲漸遠以後,剩下的這批人才在殷珩的吩咐下備火。
&ep;&ep;既無法把這些疫民治癒,那麼剩下的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ep;&ep;親兵們儘可能多地去砍伐木材,然後將熊熊燃燒的火把一個個往鎮裏拋。
&ep;&ep;起初裏面的疫民們抱頭鼠竄,到後來哀嚎遍野,悽慘絕倫,令人聞之心顫。
&ep;&ep;火勢到後半夜,徹底被掀了起來。
&ep;&ep;一場大火在鎮子裏亂竄,把一切都吞噬成灰燼。圍繞着鎮子的城牆都被那火光炙烤得通紅。
&ep;&ep;大火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天色敞亮。
&ep;&ep;滾滾濃煙不住地升上空中,把這座曾經的小鎮籠罩在嗆人的迷霧中。
&ep;&ep;等到火勢漸熄,城門也已經被燒得只剩下一個漆黑的門框了,擡眼望去,只見鎮上街道和兩邊屋舍,全都一片焦黑。沒再有一座完好的房屋,全都化成了廢墟。
&ep;&ep;殷珩率先擡腳走進了城門。
&ep;&ep;空氣裏瀰漫着一股複雜的焦糊味道。
&ep;&ep;地上偶有見幾具黑炭,隱隱還維持着人的體型。只不過一碰,就會碎成一塊塊的。
&ep;&ep;殷珩命人分散開來,將這座小鎮仔細巡查一遍,一旦還有任何瘟疫殘存的痕跡,必須銷燬。
&ep;&ep;還有一些被燒死的疫民,沒能完全燒燬的,也要重新聚集起來,再燒一遍。
&ep;&ep;***
&ep;&ep;孟娬他們抵達藥谷時,也正值天亮時分。
&ep;&ep;侍從暗衛們都在谷外止步。
&ep;&ep;孟娬趕緊和崇儀一起,把明雁君和秋珂安頓在藥谷僅剩的那座屋子裏。
&ep;&ep;沒有辦法,谷裏沒有多餘的地方,而明雁君和秋珂又不能與旁的任何人接觸,所以只能暫時待在一處。
&ep;&ep;然後孟娬便叫崇儀趕緊燒水,她把藥材往鍋裏一放,熬了一大鍋的藥湯出來,供他們四人洗漱乾淨,先把身上的病氣洗去再說。
&ep;&ep;幾人洗完以後,孟娬又將去病氣的藥材方子讓崇儀拿去谷外,讓侍從送到小鎮那邊,給那些同樣接觸過疫民的親兵們用。
&ep;&ep;而後崇儀回來開始給崇鹹煎藥,孟娬則着手檢查明雁君和秋珂的情況。
&ep;&ep;明雁君的情況比秋珂輕些,她暫還處於發疹的階段。而秋珂身上的疹子有一部分已經破裂流膿了。
&ep;&ep;秋珂發着燒熱,孟娬用薄刃在火上燒過以後,給他所有的創面刮濃。
&ep;&ep;他努力保持着清醒,不想讓自己變得精神失常,孟娬給他動刀時,他只偶爾呼吸急促,整個過程裏也沒吭一聲。
&ep;&ep;孟娬一邊動作,一邊道:“你二人的情況與疫民有所不同,一來可能是因爲你們沒與他們同進同出,沒有受他們身上的病氣所侵襲。瘟疫傳開時,患者若是過於扎堆緊湊,還會彼此相互感染,病情反而會更加嚴重。二來是你們找對了延緩病症的方法。”
&ep;&ep;明雁君和秋珂皆感到疑惑,因爲他們並沒有找到什麼辦法。
&ep;&ep;孟娬又道:“仔細想想,這幾天你們都做了些什麼。”
&ep;&ep;明雁君回憶道:“沒做什麼,除了熬藥,便是做飯。”
&ep;&ep;孟娬擡起頭:“沒了?”
&ep;&ep;明雁君想了想,道:“沒了。”
&ep;&ep;“熬的是些什麼藥?”孟娬又問。
&ep;&ep;因爲秋珂本身有傷且氣血虧損,所以明雁君每天要熬兩種藥,一種是給秋珂療傷補氣血的,一種便是之前鎮子裏的大夫所開具的治療瘟疫的。
&ep;&ep;只不過明雁君自己也知道,治療瘟疫的藥療效甚微,但她沒有放棄過,每天都有和秋珂按時按量地服用。
&ep;&ep;明雁君說了具體的藥方以後,孟娬找到關鍵了。
&ep;&ep;明雁君給熬的藥里加入了人蔘。
&ep;&ep;那人蔘本是給秋珂入藥的,但後來明雁君不僅要照顧秋珂還要隨時防着疫民,怕自己精力和體力不夠用,便也喝了些蔘湯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