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宸牽住她的手,從木臺前離開。
這一句說的意思,好像是爲了南湘,纔在這個地方留宿的。後半句,則是嚴肅的提醒。
“哦,好。”南湘點點頭,對江夜宸的提議自然無條件信奉。
可惜呢,她這個時候沒有意識到,這個竹樓會與自己也有關係。
更不會想到,此刻只是好奇的那些塵封往事,會在不久的未來,刷新她的三觀。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安靜的竹林,只有鳥雀的鳴叫,外界的喧囂被隔絕在了外面。
兩個人坐在陽光房的座椅上,享受着從未的安逸。
即便是雙手握在一起,彼此也會時不時的看看對方,檢查確定對方在身邊。
對於來之不易的重逢,彼此都有了患得患失的後怕。
“這五天,你吃了苦頭了,以後江家莊園裏的人不要隨便信任,我會加派人手在你身邊。這次,是我疏忽了老頭的狠心,絕不會再有下次。”
握着女人的手,江夜宸眼裏的狠色轉過,又提失了一個強勁度。這一次的警醒,刻骨銘心。
南湘當做沒有看到他手裏的傷痕,和臉上的疲倦。
江夜宸雖然不說,可她知道,他這幾天一定也很辛苦。
“不是說,今天是我們洞房花燭夜,我們可不可以不聊別的了。”
南湘收回放在天空的眼神,突然說道。
第一次聽南湘說這樣的話,江夜宸立刻來了興趣,囑着濃厚的笑容,“哦,那你想做什麼?想再來重溫一次白天?”
南湘竟然不害臊了,也望着男人笑道,“我們來喝一杯吧。”
月光照耀兩個人身上,似乎也要在這溫馨中湊上一把熱鬧。
與你相依的感覺,真好。
江夜宸的手,下一秒就不安分的攬住她腰肢,幽默的口氣質問道,“一個孕婦,還敢喝酒了?”
他的目光,佈滿了寵溺,是過去南湘以爲一輩子都不會看到的。
南湘的喉嚨突然有點堵塞,她努力的莞爾一笑,“我早上燉的甜湯,現在喝應該很濃了。”
“好!”江夜宸這才答應了。
南湘盛來了甜湯,也找到了兩個小杯子,並且將兩人的杯子裏都盛滿了湯。
他們一起坐在牀頭,彼此的手繞在一起,還真像那麼回事。
“江夜宸,我敬你一杯吧。”
南湘的坦蕩主動,更調動了氣氛。
“喝過了交杯酒,就一輩子是我的人了,確定了願意嗎?”
江夜宸的脣角弧度,比任何時刻勾的深。
南湘掩飾起復雜情緒,露着最美好的微笑,再將杯子舉高了一點。
剛要先乾爲敬,江夜宸突然用拿杯子的手,輕扼住了她的手腕,深着語氣,“南湘,在陌生的地方,我不會喝任何人給我的東西。”
“除了你。”
因爲我,是讓你信任的人了。
望着男人黑曜石般的深眸,南湘的心涌上一股痛意,笑容卻更坦然,“老人家說,喝交杯酒的時候,不可以說話的。”
“老人家說了的不算,我說我們能在一起,就在一起。”
江夜宸很乾脆的舉起杯子,一飲而盡,一滴不剩。
“你怎麼不喝?不願意把一輩子交給我嗎?”見南湘還不動,男人不滿了,沉沉的盯着南湘的手裏。
南湘沒有說話,舉起杯子,一口喝到底,用行動表示了心境。
“交杯酒喝完了,接下來要做什麼了?”
江夜宸滿意了,他慵懶的靠在牀邊,衝她一個溫柔的笑。
這笑,純粹的雪山清泉,又有酒的醇香,醉人的心頭。
光是看了一眼,南湘記就記了一輩子。
“要先放好杯子。”
南湘接過他手裏的杯子,沒有拿下來,她的手連着杯子一起被男人握住手背。
“湘湘。”江夜宸的頭靠在她的肩上,“我沒真正討厭過你。”
心房,被雙手溫柔的揉搓着。
“我也是。”
南湘看着兩個乾淨的杯底,低低的笑了,眼淚,滴落成花。
下在湯裏的強效安眠藥很快起了作用,擔心男人的體力比較強,她特地放了兩顆。
男人的呼吸聲均勻響起,擔心是多餘的。
“對不起江夜宸,這是最後一次和你說這句話。”
南湘將男人,小心的扶到了牀上,然後坐在他的身邊。
一個輕如羽毛吻,乾脆的落在了男人的脣角。
“我願意,只要那個人是你,我願意,我願意。”
她覆在男人耳邊,枕着他的胸口,說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再也流不出淚水。
就在那句我願意落下的時候,男人動了動手指,但沒有醒來。
或許是藥的作用足夠,又或許是五天五夜沒有閤眼。也可能,是因爲南湘陪伴在側,他才能睡的足夠沉。
爲他掖好被子,又陪了許久,都未捨得離開。
起身的時候,南湘抹乾了眼眶,一滴淚水都沒有剩下。
“你不怕他醒來會找你?不怕,他把h市攪個天翻地覆,以他的脾氣,應該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竹樓外,南湘站在一片河流之前,輪椅男人坐在旁邊,也望着水面,平靜的詢問她。
南湘麻仁的開口,眼神異常的通透。
“我怕,我怕他找我,也知道他會鬧個天翻地覆。怕他的脾氣,會做出任何令人惶恐的事。”
她慢慢的冷了語氣,脆弱的情緒轉逝而過,“可是我更怕,爺爺不會放過我們。我更怕,老頭繼續拿他開刷,用我和孩子來逼他,一步步的逼他失去所有。”
“其實,據我瞭解,以他的實力,不應該會讓你產生這種害怕。”輪椅男人道。
“可我賭不起。”南湘轉過頭,眼神冰冷。
是一點都不想賭!她已經賭輸了太多次了,這一次代價,是她最不能承受的。沒有賭局,就沒有辦法造成傷害。
“我可以幫你做成這件事,你是不是,也選擇給我一份信任?”
輪椅男人說的平淡,給她一個微笑。
“不可能。”
南湘再看這個人時,眼中突然充滿了冷然。